下一刹,中年男人凶狠回头,一把就接住眼镜。
他死死捏住镜架,锤头狠狠一吸!
眼镜一颤,被生生吸出来一道灰雾,让那男人吞入口中。
他脸上的狰狞总算消散一丝。
镜架支离破碎,落在地上。
魏有明虚幻的脸忽然崩溃了,像是难以成型。
一团出奇浓郁的灰气从杨管事身上钻了出来,就要从门口逃离。
“爸!你为什么要跑!?”
中年男人怨毒尖厉的话音骤响,他再次扑将出去,就要扑在那团灰气上。
呼哧一阵破空声传来。
一个黑漆漆的钵盂,打中了那团灰气。
钵盂随后一颤,落在地上。
中年男人反应很直接,又扑向那钵盂。
随后,一道白色粉末骤然洒出,击中那中年男人。
嗤嗤的声响中,他不停的发出痛苦惨叫,似要后退。
一根赤红的绳索随后从楼道中甩出,套在了那中年男人头上!
沉重的脚步声密集响起。
两个人并肩从下边儿楼道走出,挡在了屋门前头。
一人捡起来了地上钵盂。
另一人拽着那赤红色的朱砂绳。
朱砂绳另一头,中年男人被死死禁锢着,他疯狂的要朝着屋内跑,却根本跑不掉……
那两人先瞥一眼张轨的尸身,又看一眼我。
我心咚咚直跳着,眼皮跳得更凶。
这一切发生的格外突然,看似是变数。
可实际上,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张轨本就通知了鬼龛的人在后边儿跟着,就是怕我们不是魏有明对手,好叫人驰援。
而且进来时,张轨就打了信号。
就是不知道鬼龛这两个人是怎么搞的,直到现在才上来。
张轨这身体又废了。
杨管事……更险些丧命……
“那缕魂到手了,竟然不是瘟癀鬼……不过,是二十八狱囚,上边儿会满意的。”
那并肩的两人,至多不超过一米六,矮小,精瘦,模样很是相似。
其中一人低声道,同时,他的手猛地往后一拽。
赤红色的绳索被他收回。
那中年男人的魂魄,瞬间被拽成两截,继而崩溃成灰雾,疯狂逃窜至房间,钻进了陈君的眼珠中!
顷刻间,陈君的眼珠子变回了之前那副睁不开的死鱼眼模样。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
另一人掂量两下钵盂,嗯了一声。
“道士要来了,你尽快处理,那个人要带走,这个人,也要带回去。”
“那个人”,指的是陈君!
而“这个人”,点的就是我了!
持着钵盂的那人,毫不犹豫的要转身下楼。
屋内的状况,其实很凄惨。
陈君满脸痛苦,捂着自己的病眼,脸上透着崩溃。
杨管事在地上口吐白沫,痉挛颤栗。
张轨的魂魄,也没有彻底凝聚出来。
我脸色极度阴沉,内心更天人交战!
魏有明那缕魂被带走了。
这本身对我来说是好事。
可现在,好事却成了祸端。www.jcjjwx.com
无关其他,我不知道魏有明为什么得知了我最大的秘密。
他先前还在张轨面前说了出来。
陈君可能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杨管事先前被控制着,大概也没听到。
张轨就算现在不知道。
后续一回想,一复盘,必然会发现问题。
而且,就算撇开张轨不谈,魏有明这一缕魂魄在鬼龛手中。
如果他说出来什么。
对我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思绪瞬间落定,我冲着下楼那人喝道。
“慢着,你还不能走!”m.jcjjwx.com
那人刚踏出一步,踩在下楼台阶上,回头,蹙眉看着我,眼中疑惑。
留在屋内那人瞥我一眼,才沉声道:“你无须担心安全问题,我会保护你到……”
我径直往前,作势是出门下楼的举动。
屋内那人话音中断了,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瞧不起我一般。
楼梯口那人同样摇摇头,道:“既然这罗显神怕危险,我带他一同走,这里你打扫干……”
他话音未顿。
我刚好走到门内这人身侧。
小臂,猛地屈起。
剃头刀,唰的一下扫过这人的头!
歘!
一片血花溅射!
我剃掉的不只是头发,更是一片头皮!
惨叫声极大,他捂着脑袋,疯了一样哀嚎。
楼梯口那人大惊失色,脸色变得狰狞而又扭曲,骤然张口,发出一声悲哭!
我脸色再变!
因为这悲哭声,不对劲!
鬼哭?
对方明明是个人,怎么能发出鬼哭!?
再下一秒,胸腔变得极其闷堵,大量的负面情绪升起。
过往那些悲痛身世,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
被我剔掉头皮那人,本来陷入了疯癫,要对我下死手。
他身体同样变得僵硬起来,脸上露出悲痛之色。
凉气儿,四肢百骸钻进身体。
我总算反应过来,这鬼哭来自什么鬼了!
情绪鬼!
而且,这人和赵希一样,鬼养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在借用那只鬼的能力!
两行泪顺着脸庞淌下,我无法迈步追出去了,感觉就要陷入那股闭环的情绪中……
鬼哭声并没有止住。
楼梯口那人的脸上,虚浮出另一张脸。
那张脸极其哀伤,幽怨。
哭声不再从那人口中传出,而是这女人在哭。
那人却更显得肃杀,阴厉。
一手将钵盂塞进衣兜,左手却拔出一柄匕首。
三两步,他走回屋内。
我极力想要后退,却还是控制不了身体……无法行动……
情绪鬼影响的不简单是情绪,人在悲伤之极的时候,手脚是发麻的,难以自控。
幽冷的话音从他口中传出。
“张轨真该死啊!非说替鬼龛觅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没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
“想要利用鬼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游走在隍司,城隍庙,监管道士之间,又一直让张轨觉得,你能被吸纳。”
“你有点本事。”
“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扬起匕首,朝着我脖子抹来。
这时,老龚忽然从夜壶中窜出来,落到我肩头,发出森然的笑声。
“要死,要死!”他尖声喊道。
我:“……”
本来,那一瞬升起的感觉,是老龚在唱衰我。
可下一秒,我就反应了过来,老龚这笑,不是针对我的!
我还是无法寸动,匕首快要接近我喉间。
浓郁的白雾,瞬间包裹那男人的身体。
一双纤细无比的小臂从雾气探出,十根纤细玉指,从后方捧住了那男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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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