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有三个人要照顾,支书和大队长开了会,让明澜别去开荒队了,去大队的仓库做保管员,工分还是和原来一样。
明澜颔首感谢,“谢谢支书和大队长,我会好好做的。”
沈柱吸了一口烟,让大队长将明澜的录取通知书拿来。
“省城师院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澜澜,你……唉……”
支书重重叹气,沈明洲要是没出事该多好!省城师院啊,多好的学校!
大队长也有些为难,沈明洲和两个孩子都离不得人,可这大学是关乎孩子一辈子前程的事。
明澜握着录取通知书,这薄薄一张纸,上辈子带来的不是喜庆,而是对人性的考验。
“支书,大队长,我不去上大学了,大学还可以再考,我哥和侄子要是照顾不好,说没就没了。”
大队长年纪轻一些,脸上都是纠结。
他们也商量过,在大队里,找个人帮忙照看沈明洲和两个孩子,可正是农忙,不太现实。
况且要是照顾不周,又是扯嘴的事。
“明澜,你外婆家不是还有两个舅舅吗?都是自家人,让他们帮帮忙,考个大学不容易。”大队长说道。
“大队长,我之前就想好了,大学以后再考。”m.jcjjwx.com
支书将水烟筒放到一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赞赏,“想好就行,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机会。”
况且,她那两个舅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回家的路上,明澜遇到好几拨谈天侃地的叔叔和婶子。
明澜真的是硬着头皮,一一经过她们的。
……
“我就说吧,城里的媳妇靠不住,男人动不了,就跑了!”
“可不是嘛,可怜澜澜那孩子了,年岁不大,就要养三个人。”
“又是孩子,又是大人的,唉……”
但不得不说,大家对明澜真就高看了几分。
这年头,社员下工之后,没什么活动,三三两两攥着把瓜子,站在路边,就能来一段单口相声。
……
“诶诶诶,你们看看,那是不是澜澜那婆家?”一个扎着麻花辫小妇人说着,下巴朝着村口的方向一点。
“看着像啊!”
“像什么像,那就是!大寨村生产队许家那肥婆子。”
“这婆子走路跟的螃蟹似的,有点凶啊!”
摆龙门阵的几个妇人对视一眼,“不会是来那啥的吧?”
“走走走,去看看,澜澜温温柔柔的,可别被人欺负了才是。”
…………
沈家。
明澜看着许婆子,确实有些意外。
她忘记了,原身还有一个未婚夫来着。
原身和许家旺算是娃娃亲,两人还是同学,关系也不错,去年沈明洲回家的时候,两家正式订了亲。
为此,沈明洲还托关系,将许家旺的妹妹,弄到城里药店当收银员。
“澜澜,你哥哥好些了没有?”
明澜故作苦闷,“没呢,早上醒来过一次,又睡着了。”
“那医生怎么说的?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好?”许婆子有些急切。
“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那你嫂子呢?什么时候回来?”
明澜吸吸鼻子,垂眉道:“许奶奶,我嫂子跟我哥离婚了,孩子归我哥抚养。”
徐婆子一听,这还得了,他孙子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一窝拖油瓶啊!
“澜澜,是这样,我听说你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明澜点头,没说自己不去上学的事。
“还是澜澜你厉害,家旺啊,没考上。”说到这,许婆子叹了一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考上大学的怎么就不是他孙子呢?
“澜澜,你爸妈不在了,你哥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奶奶今天来,是想断了这门婚事。
你是大学生了,家旺以后就是盘田种地的泥腿子,配不上你,你以后好好上大学,找个比家旺厉害男人。”
什么叫会说话,明澜算是见识到了。
她优秀,怪她咯?
不过,明澜对婚姻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没意见,我去找一下支书,做个见证,这订婚一事就不作数了。”
许婆子没想到明澜这么痛快,随后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这小贱人真是考了个大学,就看不上他们家旺了。
门外,听墙角的几人,顿时暴躁了,这是欺负澜澜什么都不懂呢?
没等明澜开门,几人就闯了进来。
“许婆子,你这老贱人,这话你都好意思说得出口,我看,你是看明洲受伤了,怕澜澜拖累你家,才退婚的吧?”
“哼,你家许家旺算什么东西,就算退婚,也是我们澜澜退。”
……
看着疯狂输出几位姐姐和婶子,明澜有点懵。
许婆子被撕了脸,也不乐意了,“你们是什么鸟?叫唤什么?这是我们和沈家的事情,轮得到你们来干涉?”
“澜澜是我云山村大队,你说轮不轮得到?”
……
争吵间,支书背着手,和大队长走了进来。
沈柱已经知道了许婆子的来意,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吵什么?当这里是你们生产队?”
云山村生产队团结,还护短,许婆子有些担心,这婚事退不掉了。
支书扫了一眼这几个爱看热闹小媳妇,才问明澜:“澜澜,你怎么想的?”
“强扭的瓜不甜,这婚事还是断了吧!”
支书点点头,看明澜的眼神很满意,是个通透的丫头。
知道明澜的意思,就好办了。
支书看向许婆子,淡淡的说道:“去年许家旺和澜澜订婚的时候,沈明洲花了钱,托了关系,帮许家宝安排了工作,既然退婚,那工作也要还回来。”
许婆子闻言,眼睛睁的如铜铃,“不可能,这工作怎么能说还就还。”
“那我就上报公社,上报县里,澜澜是大学生,明洲的一等功功臣,你许家未免欺人太甚了!”支书厉声说道。
许婆子有点憷沈柱,“他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刚才就不是为难澜澜吗?她爸妈是不在了,但我们大队都是她的靠前。”
许婆子气短了,“这样,他叔,我给澜澜五十块,作为补偿,你看如何?”
“五十块?你们家退婚,损澜澜的名声,五十就想了事?”,支书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老娘们儿。
许婆子看出来了,不出点血,这婚事是退不掉了。
“那你说,要多少?”
“五百,还有一百斤的粮票!”
许婆子大声喊道:“你抢钱呐?”
“抢钱?哼,那这婚事,就不退了?”九城文学
徐婆子沉默了半晌,想到孙子和她说的话,咬咬牙说道:“好,就五百,粮票没有,只有布票。”
支书:“好,布票就布票。”
许婆子一脸肉疼的蹲下,从鞋子里,拿出花布包着的钱和票。
看着递过来的钱,明澜远远就闻到味了。
这么臭,不会有脚气之类的吧?
“澜澜,拿着,这是你该的。”支书催促明澜。
“嗯,谢谢叔!”
明澜接过钱,握在手里。
“既然钱已经收了,那许家和沈家,从此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支书不屑的看了一眼许婆子,都不耐烦搭理她,“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
许婆子重重哼了一声,碎了一口,气势汹汹离开。
……
明澜送走支书和乡亲们,走到里屋,就看见沈明洲目光急切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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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