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还被人钻了空子,害了身家性命,那只能怪自己蠢了。
想到嫂嫂腹中那娇憨可爱的侄儿,沈孤烟斗志满满,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处,安稳的睡了。
陶先行听着室内另一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冷静下来,又有点想笑。
他曾被今上夸赞年少老成,不曾想都快而立之年,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左右了情绪。
他并非急色之人。
大约是被她下了面子,从没有过的遭遇,让他懵了神。
细细想来,从两家商定婚期至今,沈孤烟没有一丝差错,更是拿捏好分寸。
显然母亲担心天长地久,养出沈孤烟的野心一事,是杞人忧天了。
自己原本求的不就是一个助力,助他脱身么!
忆起今日婚宴上李家的所作所为,只怕这背后不仅有李家的手笔,还有那位的推波助澜。
想到在灵隐寺寡居的福慧长公主,半老徐娘,偏偏看他的眼神像是野狗看肉。
陶先行一阵恶寒,下意识生出一阵反感。
如今有了沈孤烟,自己总算不是一个被人盯着的香饽饽了。
看沈孤烟今日表现,日后他也能省心不少。
想到这里,不远处软塌上那有节奏的呼吸声仿佛能安人心,让他渐渐酿出睡意。
第二天一早,沈孤烟早早起来,陶先行也跟着起身,两人洗漱后,相对无言,吃了一点垫垫肚子。
依照礼数,还得去敬茶。
沈孤烟在一堆衣裳里头挑了一件水绿色,采莲不敢置喙,按照沈孤烟的选择,伺候她穿戴整齐。
等陶先行准备出门,沈孤烟才紧随其后,落了半步,保持一臂距离。
文老夫人住的梧桐苑很大,仅次于陶然居。
沈孤烟到时,除了一屋子本家,再就是二房张氏,已经捏着帕子在等了。
见沈孤烟跟在陶先行身后进来,先是起身行了一礼。
沈孤烟端庄受了张氏的礼,丝毫没有客气。
张氏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两个孩子的娘给一个小丫头行礼,还要称呼大嫂,也不知道客气点,不由得脱口而出,嘲讽几句。
“新媳妇面皮薄,这小脸红扑扑的,大喜的日子真应景。”
沈孤烟抿唇一笑。
“弟妹这话说的不对,今儿日头大,谁走这么远都得被晒的脸红,待会儿你回去就知道嫂嫂没有骗你。”
张氏听了沈孤烟的称呼和自称,再看对方一脸稚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笑容僵硬在脸上,嘴唇气的发抖。
文氏老神在在,见沈孤烟丝毫不软弱,当初她没有看走眼。
心下满意几分,文氏给旁边丫鬟一个眼神,丫鬟立刻端着茶盅递过来。
“大奶奶给老夫人敬茶。”
沈孤烟端正跪下,接过茶盏举过头顶。
“母亲请用茶。”
文氏沾沾牙齿,赏了一柄玉如意并两个玉环。
介绍了本家亲眷给沈孤烟认识,除了几个老封君,妯娌里头陶先行地位最高。
沈孤烟虽然没有请封,傲气点的,只点头示意,也没什么。
不过是让人觉得冷淡而已。
文氏见她谨慎,心下满意几分。
“既然已进我陶家门,是我侯府宗妇,中馈就早点接手吧,省得老二家的天天跟我这叫苦喊累。”
张氏尴尬的笑笑。
谁不想做当家媳妇,吃的穿的都自己做主,一大家子人吹捧着。
天地良心,她叫苦喊累只是跟文氏邀邀功而已啊!
沈孤烟坐在陶先行旁边,微微笑着看向张氏。
“如此也好,往后这中馈就不劳烦弟妹了。”
张氏手里的帕子都要撕碎了,干干一笑。
心下不以为然!
镇南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主仆上千人,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刚进门就妄想当家理事?
有心挫沈孤烟锐气,张氏立刻着人去捧了账本来。
“嫂子如此有魄力,我这当弟妹的总不能扫兴,香菊,去取账本来。”
说着斜眼去看沈孤烟的反应。
陶先行原本不想来,但是想着老二家的一向掐尖,怕孤烟年纪小,身边也没有跟着的嬷嬷,担心她被人欺负了也没人护着。九城文学
索性坐在这当定海神针。
文氏生怕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冷眼瞧了几次陶先行。
见他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面无表情,以为他是在走神,心下稍定。
香菊闻弦歌知雅意,忙叫人小跑回去取了账册。
二奶奶每回理账都要熬半宿,为此还有好几次气的二老爷去了姨娘房里。
看着厚厚的账册,陶先行有点头大。
沈孤烟随手拎过来,仿佛走马观花,随意看看,仿佛闲谈一般。
“唔,厨房贪墨最多。”
随口一句话,引一屋子人侧目。
张氏惊的差点要跳起来。
“嘿,我说——”
“嗯哼——”
陶先行适时清了清嗓子。
张氏吹眉毛瞪眼睛,拼命压低了几分音量。
“我说嫂嫂,你不懂也别冤枉人。”
沈孤烟压根就不在意张氏说什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压下去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沈孤烟不留情面,扔了个震天雷。
“还有南平宋家,给的年礼太厚重。”
说着就撂下账本。
“林林总总,回的年礼约莫十万两银,不是中饱私囊了,就是真的送到宋家去了。”
陶先行听了这话坐不住,重重放下茶盏。
文氏也惊的差点丢了拐杖!
“此话当真?”
沈孤烟点点账册。
“都在上头呢,虽然琐碎,但是有迹可循。”
不等张氏色厉内荏,陶先行‘嘭’的摔碎茶盅。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告退。
待人都走了,文氏一双明眸,宛如含着利刃一般射向张氏。
张氏支支吾吾。
“这,这,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沈孤烟仿佛置身事外。
“老夫人宽坐,媳妇今日既然接了中馈,就得去前头听人回话,容媳妇少陪。
另外前头夫人留下的嫁妆不少,媳妇是继室,侯爷膝下两个孩子又年幼,为免孩子们多心,稍后烦请老夫人将身边得用的嬷嬷借媳妇一用,待清点好嫁妆,封存由侯爷保管。”
沈孤烟主动挑破这脓疮,以后谁也不能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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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