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月深吸了一口气道:“曼曼,如果,你信不过陈九,可以去找王磊。”
周溪月这番话等于是跟王曼曼决裂,后者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溪月,我更相信王先生。如果,陈九应付不了,你赶紧打电话给我,我求王先生过来救你。”www.jcjjwx.com
王曼曼说完就离开了半间堂,周溪月很快就收拾起了失落的心情,向我伸出手来。我与对方连击三掌:“你的事儿,我管定了。不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如此相信我?真的只是因为直觉?”
周溪月轻轻撩开外套的衣角,露出一串挂在腰间编制精美的铃铛:“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护命法铃。铃铛一旦变成了黑色,就代表着有邪灵近身。九颗铃铛全都变黑的时候,谁都救不了我。但是,我只要在护命法铃全都变黑之前,找到能镇住铃铛的人,他一定能救得了我的命。”
“我大致上能感应到,救我的人在风水街。我从走进街口的时候,就感觉到铃铛在颤动,铃铛一响就代表着有邪灵接近。直到,我走到半间堂门口的时候,铃铛才被镇住。”
“我觉得,能救我的人,就在半间堂里。”
我看见四颗像是被墨染过的护命法铃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难怪,王曼曼身上已经呈现出了死气,周溪月一点事儿都没有。原来是护命法铃在给她挡灾。m.jcjjwx.com
我沉吟片刻道:“我估计,缠上你的邪灵,今晚就会过来。半间堂里地方太小,不适合动手,你有适合动手的地方吗?”
“你可以先去我家。”周溪月道:“我的车就停在街口,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先去你家!”我从床底下拎出背包,悄悄给老鬼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告诉他,先去打听一下大通百货的消息,才跟着周溪月上了车。
术道有句话叫:人分两种,鬼有千形。
如果,术士连雇主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都不知道,就冒冒失失地去抓鬼降妖,说不定就得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韩老鬼到了风水街之后,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出去把附近的游魂野鬼揍上一遍,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收服那些野鬼帮我们打听情报。
只是,我没想到老鬼给我带回来的情报,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韩老鬼过来找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故意想在周溪月面前显示一下我的本事,还是想让周溪月一起听听大通百货的事情,竟然在墙上露出来了一个影子。
周溪月趁着我和韩老鬼说话的功夫打开了直播,从视频的角度上看就是,我坐在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在跟墙上多出来的一道人影在说话。
后来,周溪月告诉我,那时候,我就像是端坐在阴阳之间,直面鬼神,谈笑风生。
当然,我不是故意在给周溪月摆架势,我身上能出现这种气度,纯粹是被韩老鬼给打了五年,硬打出来的姿态。
我爷活着的时候,一心想让我过得开心一点,也不给我讲那么多规矩,只要我开心就好。
到了韩老鬼那里可就不这样了,韩老鬼那是伺候过皇上,跟过王侯的人,凡事都得讲个规矩,讲个体面。
韩老鬼告诉我:你可千万别觉得不修边幅,不重礼仪就是世外高人!那只能证明,你没见过世面,没上过场面,真正的高手反而更注重仪态。而且在常人看来,贵气天成的人更值得信任。
当然,那些传说中游戏人间,不受俗世约束的高人,存不存在?存在。但是,他们的心境已经达到了超脱凡俗的境界。即使他们疯癫度日,不修边幅,常人也会在他们境界影响之下,对他们产生莫名的信任。
心境不到,你还想学他们,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韩老鬼秉承着这个理念,整整打了我五年,还说,总算是打出点模样了。
那时候,我没去注意门口偷看我的周溪月,心思全都放在了韩老鬼给我带来的情报上。
大通百货背后的东家,是当年在东北赫赫有名的大通号。
早年间,东北鱼龙混杂,能在东北这里跑商的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大通号当年不仅在军阀,土匪中间穿梭自如,还做着老客的买卖。
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跟赶山人交易的东北老客,他们不仅能从赶山人手里收人参、兽皮,还敢收要命的玩意。单凭他们能钻进山里把那些东西带出来这一点,就足够各路江湖好汉让他们三分了。
大通号行走东北几十年,一直有个规矩“只卖货,不开店”,换句话说,大通号的东西,不会摆在柜台上往出卖。
直到大通号的生意传到最后一代掌柜白成野那里,才改了规矩,贴着黑虎岭盖起了大通百货。
那个时候开百货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儿,东北的主要几个城市里面都有百货大楼。但是,从来没有人把百货盖在贴着山根儿的地方。
按照东北老客的说法,贴着山脚的位置,只能盖客栈或者货场。
大通百货的前身,不仅是大通号的货场,还是大通号起家的地方。
当年,大通号的第一任掌柜白山君,带着一帮兄弟到了没人敢落脚的黑虎岭,建起了一座货场。货场落成那天,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给他道贺,更没有货场跟他谈买卖。
因为,当地人都知道,黑虎岭下面不能建货场,也没人敢上黑虎岭收东西。
相传,黑虎岭上的虎头崖正好悬在山口的位置,在那盖房子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老虎嘴里,必遭横死。
况且,当时的赶山人也没谁愿意进黑虎岭,因为,那个地方死的人太多,就算拿到了东西也带不出来。
果然,白山君建起货站之后,大通号里就开始死人。有时候,一天能死两三个人,个个都是横死在货站附近。成殓尸体的棺材,在货站门口排成了一排。
那时候,就连棺材铺的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劝白山君搬走。
白山君什么话都不说,一直带着人守在货站里。最后闹得连棺材铺都不敢往那送棺材了。白山君就让人把死去的兄弟用草席卷上,放在冰天雪地里。
也不知道,是老天看不过那些死人不能入土为安,还是人死多了怨气冲了地气,黑虎岭附近忽然下了一场封山雪,不仅埋了尸首,也埋了货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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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