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萧正亮府。
书房内,萧正亮、赵言等人分主宾落座。
萧府侍女向众人奉上香茗后,袅袅退了出去,并将书房门掩了上去。
“太师,陛下要行新法啊,这新法属实恶毒,是在挖我等根基,绝不能让这新法推行起来。”
“是啊太师,国家艰难,朝廷要行改革,我等能理解,但苏云轩献上的新法,实乃祸乱社稷之恶法,行此恶法,恐江山动摇!”
“老太师,那苏云轩是您门下弟子,他这么做可有将您放在眼里?”
“苏云轩与那洛珩乃一丘之貉,真是枉我等替其扬名,哎!”
赵言等人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抱怨起来。
言辞间,对新法带着满满的怨念。
萧正亮摆了摆手,道。
“老夫这几日虽未上衙,但新法之事亦有耳闻。”
“放心吧,这新法推行不起来。”
萧正亮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一众齐贤台主事,无比面面相觑。
赵言迟疑了一下,道。
“太师何出此言?”
“据言所知,陛下对苏云轩献上的变革五策赞不绝口,他怎会……”
赵言话未说完,萧正亮便已将其打断。
他轻抚长须,笑道。
“你等有所不知。”www.jcjjwx.com
“老夫教导天子这么多年,最是熟悉他性子。”
“他耳朵根子软,只要我等上书劝谏几次,天子必会对新法动摇。”
作为泰安帝的老师,萧正亮是再了解泰安帝不过。
耳朵根子软!
用严重点的话来形容,就是毫无主见!
“原来如此!”
赵言等人恍然大悟,面上皆露出欣然的神色。
太师向来不说大话,他既能说出此言,那十有八九新法根本推行不起来。
念及此,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新法五策,有良有恶。”
“老夫觉得耗羡归公、养廉银、归土归流还是相当不错的。”
“朝廷眼下形势艰难,我等可不能把新法一杆子打死。”
“诸位以为如何?”
萧正亮说着,目光环视众人。
赵言等齐贤台主事,全都愣了一下,旋即缓缓点了点头。
“太师英明!”
新法中的耗羡归公,虽也有损坏他们的利益,但并不多。
此法受影响更大的还是地方上的官吏们。
像他们这种中枢大佬,基本看不上火耗这点蝇头小利。
剩下的养廉银,那更是妥妥的善政,没人会反对。
只要新法不动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就行。
再怎么说,齐贤台众人也不希望看到大楚就此亡了。
所以,只要不动他们的根基,一切都好商量。
“这就对啰,吾辈圣人子弟,岂会不希望朝廷变好。”
“新法良莠不齐,吾辈自然要明察秋毫,择其善政广而推之,凡是恶政皆要一一分析与陛下,此方为臣子之道。”
“行了,都回给陛下上书吧。”
萧正亮慢条斯理地说道。
众人闻言皆称善,而后一一起身告辞。
萧正亮则轻抚长须,面带笑容。
作为大楚最后的裱糊匠,萧正亮自然不是赵言等人能比的。
他很清楚,新法没有一条是恶政。
若朝廷真能顺利推行。
不说别的,给大楚续命五十年,甚至百年国运都不是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
萧正亮生性求稳。
新法固然是好的,只是在眼下这种节骨眼上,很容易出乱子。
萧正亮不希望大楚进一步动荡。
所以,他对新法中最核心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直接pass了。
而不是像赵言等人因为私心才反对新法。
……
新法一事,传播速度极快。
虽然还未推行。
但风声却已传遍了大楚各地。
当然,这风声只在官绅阶层谣传。
普通黔首却根本不知道。
老君山上。
来自少林的圆觉,又一次登门拜访项炎。
落座后,两人稍微寒暄了片刻。
圆觉的话题便转移到了新法上。九城文学
“朝廷要推行新法,三殿下可曾听闻?”
圆觉目视项炎,问道。
项炎闻言,微微一怔。
“新法?”
“什么新法?”
他并不知这些。
一来眼下的他在官场上根基全无。
二来最近他一直在忙着收拢流民,训练士卒。
根本不清楚朝廷最新的动态。
“不日前,有新科状元、翰林编修苏云轩向天子进言。”
“献上良策五条。”
“分别是耗羡归公、养廉银、归土归流、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
圆觉见状,轻声解释起来。
项炎听完后,面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
他好歹也观政过几年,自然知道这两条新法的厉害之处。
毫不客气的说一句,若朝廷真能顺利推行。
那么原本民怨沸腾的黔首们,将瞬间归心。
原本动荡的江山,也会再次归于平静。
此法,乃万民之幸。
却也是野心家们的不幸!
项炎作为野心家,他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禅师,此等新法属实乃我辈之敌!”
项炎皱着眉头说道。
圆觉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普通僧人,自然知道新法的厉害之处。
“殿下觉得朝廷能否顺利推行新法?”
圆觉想了想问道。
虽然圆觉属于大才,但论对朝廷的了解,自然不及皇子出身的项炎。
项炎想了想,而后缓缓摇头。
“新法推行不了!”
“以孤对朝堂衮衮诸公的了解,彼辈必然会极力反对新法。”
“就算朝廷硬要推行,这群人也会暗中拖后腿。”
听到这话,圆觉微微颔首。
“可是新法损害了彼辈的利益?”
“对!”
“如此也好。”
圆觉紧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虽然佛祖说要慈悲为怀,但比起佛宗壮大,所谓的慈悲为怀也就不值一提了。
若黔首们不家破人亡,流离失散,天下又怎能动荡起来?
天下不动荡,佛宗又岂能扶龙上九天?
和佛宗大业相比。
又何惜区区黔首之命?
“禅师,虽说朝廷不见得能推行新法,但我等也不能不防。”
“以孤之见,不妨早日起事。”
项炎沉吟道。
圆觉闻言,深以为然,抚须道。
“殿下之言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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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