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身下去,稍一迟疑,便摸出来了一把匕首。
匕首用力往下刺,皮肉坚韧无比,根本就刺不穿,手还差点儿打滑,险些伤到虎口。
心头微沉,我收起匕首,再摸出来一样物事,是一把红锈斑驳的剪刀。
上一次,就是这把剪刀救了丝焉。
红锈来自于小龙血,只是剪刀上的锈迹不多了。
它能剪碎毛发,不一定能扎破这里的皮肉。
我屏住了气息,尝试着用剪刀扎下。
轻微的声响,是刀穿破了肉皮。
我心跳加快,隐隐约约又有刺痛袭来,倒不是此地对我做了什么,还是因为先前的伤患,心跳快了后导致疼痛。
再屏住呼吸,我开始用剪刀,剪破这里的尸皮。
咔嚓咔嚓的声响,代表着皮有韧性,脆劲儿。
很快,我就剪开了半米左右的伤口。
竖起来我又剪了一道,形成了一个十字伤。
这尸地心窝颤动得更厉害了,像是它在阵痛。
余光能瞧见四规明镜中,我身周已经全部是灰色的血管,它们就像是一条条细蛇,拼命要钻进我身体,却钻不进来。
四规明镜弥漫着一股薄薄铜芒,蔓延至我身上,对我形成了保护。
我剥开被剪成十字形的肉皮,便露出下方四边形的血肉。
肉呈现灰红色,死气沉沉,却不停地抽搐痉挛,并时不时砰动一下。
我正要用剪刀继续剪肉,可没想到,稍一用力,剪刀便断了……
小龙血形成的铜锈用尽,这剪刀就成了废铁一块。
我脸色变了变,尝试性摸出来匕首一割,心头顿时一喜,先前匕首破不了皮,可现在割肉反倒是没问题!
我寻准了位置,就狠狠切下去!
尸肉没有冒血,只是粘稠血红!
刀切下去起码一尺深!我才感觉触碰到一个更为坚韧的物事,猛地颤动一下。
匕首没有刺进去,那颤动,连带着我心又一阵猛跳。
沉住气,我快速割肉。
将心窝那里,割开了一个半米左右大的洞!
然后,我便瞧见了一块漆黑的物事。
那并非是心脏,而是棺盖!
本身尸山肉林的心,就来自于大量尸体的同化,它此前就在棺材里头。
这大抵印证了我的揣测,媪吃尸山肉林,它便朝着心回缩。
才形成了现在这一幕场景。
我俯身下去,手在尸肉和棺盖之间摸索,那股粘稠的感觉,让人不住作呕,总算,我摸到了棺盖边缘!
这棺盖上一次被孙卓打过,其实已经不完整了。
卯足力气,我狠狠一掰!
棺盖硬生生被我打开!
就是我一手要持着四规明镜,单手行动,极其不便。
下一秒,入目所视,就瞧见了一颗心!
我本以为,这么大一口棺材,装下来的心,应该也是极其巨大,填满整个棺内。
可没想到,心极度小,就和人心相仿,比拳头略大一点点。
灰红色的心,砰砰跳动着。
大量血管从其顶端延展出来,钻进棺底……
我重重吐了口浊气,猛地一跃,跳进棺材内部。
飞速划出匕首,切断心上的血管,收起匕首,我直接将心捡了起来!九城文学
那一瞬,四规明镜中,我身上的灰色血管骤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我清晰瞧见那心上,血管骤然弥漫,朝着我心口刺来!
头皮一阵发麻,我一动不动!
四规明镜一阵骤亮!
那心上,顿时传来一阵噼啪声,焦糊的味道猛地弥漫而出。
心,没有再冒出血管了。
我快速又取出来一张阴山竹纸,将心包裹起来,塞入兜内。m.jcjjwx.com
四规明镜,果然不愧是四规山的真人信物。
要是没这东西,就算是十个我,都拿不到这颗心!
即便侥幸拿到了,都必死无疑!
只是,问题出现了……四规明镜不对着我的话,这心,怕是要出乱子……
脑中思绪飞速。
我尝试性将四规明镜的镜面,正对着我胸口,贴身装好。
一时间,外兜没什么反应,那颗心没出古怪。
我大喜过望,爬出了棺材。
心窝外边儿,正站着一人,赫然是余秀。
余秀呆呆地看着我,空洞的眼神,都仿佛有些不理解。
“走了,秀秀!”我抑制着心头悸动,迈步要往前走。
可入目所视的一幕,让我心头骇然!
领头,韩鲊子,还有三个下九流,被乌泱泱的一群媪,围在最中心!
地上血腥一片,领头带来的人手,只剩下那几个了。
韩鲊子同样负伤。
那两头大媪,凶厉无比地在媪群中打着响鼻,其余媪轮番冲刺上前,一击即退!
天,乌黑一片。
那种乌黑,还夹带着一丝丝绝望。
就在这时,那两头大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盯着我这边!
余光所视,尸地变得一片干瘪,宛若成了干尸。
尸山肉林的核心就是心,心被割断,这些尸肉,自然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死肉!
阵阵阴气,正在不停地崩散!
尖锐的一声嘶吼,那两头大媪,直接朝着我弹射而来!
它们明明没看见我挖心,这举动,就好像知道,尸山肉林最重要的东西在我身上!
我头皮猛地发麻。
“秀秀!”一声低吼,声音都发颤!
不是我怕。
是因为这两个鬼物太凶,韩鲊子都奈何不得,我打不过!
余秀骤然转身。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她身体微颤,衣服竟从里往外,溢出一阵阵黑红色的血来。
除此之外,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余秀的头顶四周,出现了符……
符,封住了余秀的头。
再隐隐约约,她成了血衣的衣服上,又冒出来了只剩下刀把的尖刀!
我心头更骇。
这才是余秀本来的模样吗?
她身上的符,就是她能白日行走的缘由?
八败寡妇,不是单纯说命数凶恶。
神主牌,就是灵位。
余秀,是尸非人!?
这时,余秀的手,忽然落在胸口一把匕首上……她似要将匕首拔出来……
也就在这节骨眼上。
一声炸雷,炸散了头顶的乌云!
一道闪电轰然劈下!
重重落在了最前头的那只大媪身上!
又是轰然闷响,另一道闪电落下,没有厚此薄彼,惨叫声穿透云霄。
冷不丁的,眼前的余秀,又恢复了正常。
就好像先前瞧见的那一幕,是幻觉一样……
“心挖了,阴气散了……天,要亮,老道士,坑人……”余秀语气依旧空空,她的话,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的雷,的确是韩鲊子先前用的符。
可他明明救了我们,坑人,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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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