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入堂屋内,默了片刻,才解释了茅义是怎么被杀的。
并非说齐莜莜不帮我,这里头,她就根本帮不了,但凡是出现,可能都是送死,或者平添变故。
鬼道人才是最大的手段,他们几乎同归于尽,鬼道人残存的部分,完全陷入下尸血的困境,恐怕也是他的报应。
毕竟,这鬼道人在发作的时候,害死了自己儿媳,儿子。
虽说老话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总不可能真的放下屠刀后,没有半点儿惩罚?冥冥中,这可能就是命运的既定。
老龚的夜壶撞在堂屋门口后,滚了回来,晃晃悠悠停在我面前。
“爷这话说得好哇!咳咳,三百六十行,三教九流,好像只有秃驴搞什么立地成佛,那不就是包庇吗?杀了人,害了命,剃了头,就一了百了了?我呸!”老龚吐了口浓痰。
他说的话,看似没头没脑,实则暗带嘲讽。
随后,老龚又煞有其事的说:“咱也走啦,要不要去找没脑袋,哦不,现在是有脑袋的小娘子,道个别?她真算是个好娘子,就是可惜了哩,被自家公公杀了,这叫怎么个事儿?”
“我看,爷你要不把她超度了得了,总归她男人也投了胎,若命数有眷顾,她两个迟早重逢哇!”
老龚的提议,却有道理。
只不过,当我带着他到了齐莜莜所在的闺房时,齐莜莜已然消失不见。
只留下床榻上静静坐着的男尸,空寂万分。
而后,梦魇凶狱消散了。
这梦魇是齐莜莜的,也是鬼道人的。
鬼道人清醒时,他痛苦,他绝望,他煎熬,才有了梦魇。
此刻,那一部分清醒的他已经没了,梦魇就成了齐莜莜的。
齐莜莜,不见了……
梦魇消散后,她尸身本应该在这房间里,却一样消失无踪。
房间中,男尸是躺在床上的。
老龚脑袋跳上梳妆台,吃下去一截梳子,怔住片刻,才说:“她走了。”
“怪了哩,不要自家男人的尸体,这小娘子,咋回事儿。”
我同样不明所以。
只不过,齐莜莜离开这里,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瘟癀鬼盯上此地的鬼道人了,只要他不被解决掉,迟早会回来。
鬼道人现在只剩下那一部分,瘟癀鬼遇上了,未必能讨得了好处,无论如何,倒霉的都是齐莜莜。
这样一来,她算是远离了险地。
我爸妈相互搀扶着,走来了闺房这边儿,两人同样带着迷惘。
老龚过去解释缘由,我则带着他们两人往外走。
等到齐家大院门前的时候,顿瞧见了两人。
其一是句曲山真人,其身旁的正是茅粟。
两人身上并无狼狈,只是有些气喘,应该是才过来。
瞧见了我,两人略蹙眉,显得十分疑惑。
“罗显神,你在此地?你不是在山上吗?”茅粟在问我。
句曲山真人的目光,瞬间落至我爸妈身上。
他没说话,眉心拧起,成了一个疙瘩。
“符阵,是你们破的了?”
他这话问的不是我,是我爸妈。
我心头微凛。
这才解决了一桩麻烦,接踵而至,麻烦又到,这下,我却无能为力……
“并非我们,是茅义。”我爸开了口。
“嗯?”句曲山真人微眯着眼,他没说话,是在等我爸回答。
我爸顿了顿,先抱了抱拳,才说:“你二位离开句曲山后,茅义便压着显神下山,想要找到我们两人,显神不是他的对手,被迫带路之后,茅义将我二人带到此地,说我们是害了官师叔的罪人,又说显神不配被句曲山垂青,便打开了此地符阵,让我们死在这里,借此,还能栽赃给显神和我们,说是我们刻意窃取这里的尸身,便无人会怀疑他。”
“荒谬!”句曲山真人一甩手袖,脸上俨然有了怒意。
“那我家显神,有本事从你们句曲山上逃下来吗?”我爸十分虚弱,他扯开了胸前的衣服,哑声又道:“那这招式,你认得出来,是否你句曲山的手笔?”
乍然之间,句曲山真人,以及茅粟两人都安静下来。
“茅义!”茅粟的声音忽然拔高,喊了一声。
“他死了。”我爸再度开口。
直接让场间的氛围,变得十分焦灼,凝滞。九城文学
“他打开符阵,想要打死我们,我们的确全部重伤垂死,可此地出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鬼道人,问茅义,在追寻什么道?又问茅义是否知错?”
“茅义和鬼道人打斗,最后被捉进一个房间中,我觉得,他应该活不下去了,那房间的门上,全都是血色的虫子。”
我爸这番话,简直顺畅无比,还面不红,心不跳。
“师兄,尸虫……”茅粟脸上露出一丝惊怒。
这情绪并非针对我们一家三口,也不是针对茅义。
是针对这个事件。
句曲山真人沉默了片刻,才道:“罗显神,我没料到,你胆大妄为,居然带着你父母来了我句曲山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茅义会发现,可能是你们露出了马脚,他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杀了你们三人,这本身没错,若非你父母,官师叔现在会安安静静的躺在坟茔里,而不是成了瘟癀鬼的化身,更不会霍乱到我句曲山。”
“我要收押了你父母,你要上我句曲山,按照我所说的,留在山中,你没有意见吧?”
茅粟明显想说话,最后又压了下来。
“这对你没有坏处,四规山不会承认你的,留在我句曲山,是最好的选择,云锦山对你们,会更极端,直接杀了你们!”
“古羌城的柳氏,虽说看似和你关系不错,但他们同样嫉恶如仇,你父母若是落在他们的手中,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句曲山真人语气十分平静,还带着毋庸置疑。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独臂身影,骤然从一侧潭水上凌空而来!m.jcjjwx.com
当然不是真的凌空,而是他脚踩着潭水,硬生生跃过了十几米,落地再次一跃而起,便冲进了齐家大宅内,驻足在我和句曲山真人,茅粟之间。
随后,又是一道身影冲过潭水,当然,他的实力稍稍弱一些,是随着飞过潭水的石片过来的。
他停在了那独臂道人身旁。
独臂道人,赫然是长髯道士。
另一人,便是柳自愈!
长髯道士瞥过我,视线便落在句曲山真人身上,他单手抚在胸口,微微行礼。
柳自愈板着一张脸,抱拳行礼,却并没有太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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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