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丝焉的这一番话,我沉默万分。
其实,丝焉还有很多话,能说,却没说。
郑仁的问题。
孙卓的问题。
眼前我们将天寿道观搞得天翻地覆,这一样是潜在的危险。
何忧天对我的一系列照顾,和师父没有什么两样。
她说,四规山才是我的家。
这的确也没有问题。
作为习道之人,师门,的确就是家门。
可罗家的事情,丝焉只能道听途说,并不知道我爸妈当年只是失踪,并非是死了。
我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这真真切切,是我距离父母最近的一次了。
若离了这次的机会,我就得去蕃地达县,从那个被划归成旅游景点的藏尸洞找起,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线索虚无缥缈。
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
“我,不好解释那么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未死,四规山,是我家,我当山门是大家,父母是我的小家,家,总要找到的。”
“还请师妹见谅。”我拱手抱拳,深深施了一礼。
“这……”丝焉面色微骇:“这怎么可能?明明孙卓他说……”
“孙卓所言,又有几句是真呢?”我摇摇头,语气平静。
“那我和你同行,多个人,多个照应。”丝焉果断开口。
“不行。”我摇摇头,说:“仙洞山一行,我掩人耳目,你却以真面目示人,我记得此前打探消息的时候,都听说过,天寿道观的道士,曾进入过江黄冥坊,这件事情,不能不防备,毕竟,闹得太大了。甚至这江黄市,你都要减少走动,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此外,我不能完全信任商太岁,四规明镜事关重要,有一个人中途去守着,是一件好事。”
我这番话,语速飞快!
丝焉紧抿着唇,沉默了几秒钟,道:“那师兄,你注意安全。”
潜移默化中,丝焉对我再无那副冰山模样,就如同正常的师妹一般。
我笑了笑,才道:“放心吧,这些年来,危险的事情我经历过太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好。”丝焉认真点头。
至此,我同她在这厂房处分道扬镳。
临了时,丝焉归还了我装着老龚夜壶的包。
等到她走远了,老龚才笑嘻嘻的说了句:“冰山小娘子快悟了哇,爷,你板正的,就像是那山顶洞人。”九城文学
我没接话,只是默不作声。
我不是蠢人。
经过椛祈的一些事情,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女人的情绪变化,她的来由是什么。
只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如人所愿。
或许吧,或许落花有意。
可我只是一道流水。
流水无“情”。
“爷,装听不到,不代表你真听不到,咱得做个好人哇,要怜香惜玉。”老龚又嚎了一嗓子。
“你可以回想一下,嗯,邬仲宽的一些事情,她的妻子,如何红杏出墙,如何让邬仲宽一代大先生,最后成了那般模样,又成了你腹中之物。”
“无论男女,忠贞都不可或缺,否则,必将伤害挚爱你之人。”我这才开口。
老龚一愣,他忽地一下不说话了,只是成了一张苦瓜脸,像是难受到极点……
径直离开这废弃厂房,我走到有车流的地方后,才打车,前往江黄市的冥坊。
上一次去棺尸地接取任务,我还将冥坊的地址在心底。www.jcjjwx.com
当我再抵达冥坊附近时,天色微微亮。
我在外边儿停顿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间,入内休息。
天寿道观这几日,将人颠簸的不轻,尤其是在没有天时地利的情况,强行催动天雷,损耗了阳寿……
接触剥尸物的罗家,还不能直接暴露自己身份,得小心谨慎。
我好好睡了一觉,着实太疲累了,再等我醒来的时候,都快要入夜。
再然后,我出去吃了一顿饭,使得自己精气神都饱满无比。
最后,我又买了一身衣服,换掉了装束。
这身衣服更宽大一些,看上去虽然不怎么美观,却能将身上的法器全部遮掩住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才进了冥坊。
无论哪里的冥坊,都一样的幽闭,阴森。
身上略有一些不适,以前,却从没有这种反应。
是因为道法学的越深,阳神命对我的影响越大?才让我,慢慢排斥冥坊这种地方吗?
整个冥坊内部,都显得匆匆蛮忙。
这地方本身就如同乱七八糟的蛛丝网,远没有靳阳冥坊规则,人头来回攒动,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忽地感受到一个注视感。
瞬时抬起头去,入目所视,却瞧见远处的路坎上,坐着一人。
她正看着我,居然是梁钰?
下一刻,匆匆起身,她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眉头一皱。
这时候,我并不想见什么“熟人”。
“什么都没有的小娘子,在等你哩,爷。”老龚恰逢其时的钻出了脑袋。
梁钰刚好走至我面前,她被老龚吓了一跳,恨恨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梁钰警惕的四扫一眼周围,她居然伸手拉我,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走而去!
我稍稍挣脱梁钰的手,并没有落下脚步。
梁钰的神态,有些过于紧张,不太对劲。
走了得有七八分钟,到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你还敢来冥坊……天呐,你都把天捅了个篓子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可能来这里……一直在这里等着,没想到,你真那么不怕死!柳自愈,你挺会取名字的!”
梁钰回过头来,她压着话音,几乎只有我一人能听见。
我脸色却微微一变。
梁钰怎么知道我化名了?
眼神微微凌厉,我左右扫视,周围还没人经过。
“你以为自己就那么天衣无缝吗?那个狐……你那个师妹呢?”梁钰抿了抿唇,腔调稍稍缓和一些,不过,她看我的眼神,却带上了一丝惊怕……
我才明白过来。
梁钰是在诈我!
我的反应,出卖了自己。
默了几秒钟,我才说:“你猜的准,这件事情的确不简单,我没有瞒过你,不过,闹得居然那么大,能让你察觉到问题?”
梁钰捏着拳头,哼了一声,才说:“那你以为呢,这事情当然是不小,可你有什么花花肠子,本小姐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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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