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湖畔向外八百里余,有湖水流经的低矮小瀑一座,坐落于此的宗门讳作苔生派,传承两百三十余载,门中坐镇分玄为苔冰道人。
“仔细算算,苔冰此人怕也有四百五十余岁了,若是剩下数十年间无有新的分玄出现,苔生派保不保得下这片灵脉之地,尚还难说。”说话之人高八尺有余,额高鼻厚,两眼神光十足。
他与白山客一同来此,正是七藏派三位分玄之一的迟舟道人。
赵莼不卑不亢立于他身侧,闻言应道:“既有所求,便有商谈的余地,倒不必像岐灵山那般,非得吃些苦头才肯松口。”
和光门之下有三处分玄修士坐镇的宗门,岐灵山和苔生派就为此中两派。
现下赵莼与七藏派白山客二人,已是将岐灵山收复,向苔生派赶来,欲要速战速决,在与和光门动手前,把另外存在的分玄威胁摒除。
“岐灵山的小辈,不过才入分玄不久,亦是近年来方被和光门收入名下的。依附的三派中,它当属垫底之辈,只不过脾气太傲,惯是不肯低头罢了,本座胜了他,他便也知晓如何行事。”迟舟道人嗤笑一声,复又看向赵莼,眼蕴精光,“何况还有贵派那能挡下雷劫的宝物,自然叫他生了惧意出来。”
适才改契时,雷劫大动,因着岐灵山与戚云容等人收服的宗门并不相同,其中有分玄坐镇,宗门规模与实力都甚过不少,故而显现的雷劫也是十分嚇人。
迟舟道人眼见情形与收服那等小宗时的不同,本要出手相助,却见赵莼手中遁出一道玄光,尚来不及瞧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玄光就已生生将雷劫搅碎,再次遁回了赵莼手中。
隐约间,仿佛有金红之色的鸟雀现身,迟舟道人忆起在重霄门内所见的玄妙净瓶,便先入为主认为此也是宗门宝物之一,专为破除雷劫而来。
赵莼神识一动,便明白他口中宝物是为何物,怕是自己御出长烬时叫对方得了误会,这才有此言语。m.jcjjwx.com
毕竟她与白山客交手时,只以剑罡斗法,并未祭出本命灵剑,他二人有所不知也属应当。九城文学
“事不宜迟,我等还是赶紧前往苔生派中,与苔冰道人相商。之后,还有一硬仗要打!”赵莼也无解释的想法,眼下风云隐动,底牌当是能藏就藏,对敌个出其不意,莫叫其防备住才是。
闻听她说到硬仗二字,迟舟道人与白山客俱都凝神端肃起来。
岐灵山太傲,可以硬实力叫其屈服,苔生派有所求,可投其所好与其相商。但那三派中的最后一处——伏象宗,却是软硬不吃。
迟舟道人言过,伏象宗是密泽大湖中少见的,传承了一千三百载的宗门,和光门自其立宗始,便将其纳入名下,后来又多有帮扶,及至伏象宗三次灵脉枯竭,都是有和光门相助,这才保有传承延续。
是以此宗对和光门乃是忠心耿耿,甘心为其驱使。赵莼等人知晓这一点,启程前就商讨过,若伏象宗实是无法收服,也须叫它不能出手,以免扰乱战局。
……
苔冰道人自入定中脱出,眼中微有不悦,她正是闭关之时,特意叮嘱了门下长老如无要事,不得打扰。眼下闭关才过十一二载,就被醒神铃强行唤醒,自然分外不忿。
“有何要事要禀?”
见她有愠怒之态,殿外长老俯下身来,极恭敬道:“七藏派迟舟道人来访。”
“迟舟?”她神色一凝,双目含有疑窦,在心中暗暗掐算了时日,便霍然起身,惊道一声,“不好!”
苔冰道人闭关前就觉察出,七藏派连连异动怕是与地下灵脉有关,毕竟能供养宗门八九百年的灵脉,在密泽大湖中亦是十分少有,再如何强盛,也不可能撑过千载去,湖畔大宗他们不敢轻动,余下的宗门里,七藏倒是谁也不惧。
“轻狂小儿,竟是相对我苔生派动手么?”
她大好年华时,在密泽大湖中亦是威名赫赫,只后来寿元渐尽,亦无上界之人前来接引,这才将心神放至寻找延寿宝物之上,不再显露声名。
算起来,七藏派三位分玄都是后来的小辈,在他们成名前,苔冰道人就已立派传承了。
密泽大湖中大小宗门何止百数,湖畔大宗不过为其中之三,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七藏派最终竟是把注意打到了自己头上来,与迟舟道人相见时,业已面色沉沉。
“苔冰道友别来无恙,已是近二十载未见,道友风采依旧啊。”迟舟道人先是客气地见了礼,才侧身将身旁的赵莼二人点出,“此乃我七藏派长老白山客,道友应是见过的,至于这位……”、
“重霄门长老赵莼,见过苔冰前辈!”赵莼顺势长揖作礼,苔冰道人却是冷眼将其扫过,落到了白山客身上。
她闭关前,白山客就已斗遍大湖凝元,声名大振。在其与和光门此代凝元第一的绍姜斗法时,她亦在观战席上,与和光门的三位分玄同坐。那时谁也不曾想到绍姜会败得如此之快、之惨烈,直至那一战之后又过三载,绍姜都不曾从惨败中走出魔障。
至于赵莼,苔冰道人凝眉思索,发现的确不曾听闻过这号人物,亦不曾知晓什么重霄门,但见她与迟舟道人一并前来,便知晓其与七藏派必定关系不浅,遂也没了好脸色。
“迟舟道友所为何事前来,竟是一刻都等不得。”
将人强行从闭关中唤醒,确是十分冒犯的事,迟舟道人只得再作一揖,算是赔罪:“眼下有要事相商,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望道友海涵。”
苔冰道人顾忌七藏抢夺灵脉之事,见其态度颇为客气,心中复又有些惊疑不定,抬手指了殿中椅座道:“既如此,先入座吧。”
与和光门交手在即,迟舟道人也不敢耽搁,开口便直抒胸臆,将改契重投之事道出。
“道友此言可真?”
出乎三人意料,或者说,正是合了三人心中的侥幸之处,苔冰道人听得此话,并未像岐灵山那位分玄一般,作出仿佛被羞辱似的勃然大怒模样来,反倒是低头沉吟,轻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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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