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月初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自前朝珲英大尊收徒,正道九宗各自遣人来贺后,昭衍又是一度大开山门,迎四海宾客入内,因此回收徒之人乃亥清大能,其名声广布须弥大千世界,凡洞虚期修士无有可出其右者,是以接连前来拜山之客,无不为修士翘楚,身份尊崇。
至洞虚境界,大道通明,道图展出一方洞天小世界,其内灵源衍生,万物化变,虽不至仙人们那般,可将洞天显化,迎徒子徒孙入内修行,自成一系,但借以承接拜师典礼,引众宾坐宴还是不成问题。
是以今朝拜师之所在,乃是由亥清一展洞天,在洞府内化出一方天门,迎众人入内观礼。
而她道图所化,乃真阳上清洞天,其内山水皆全,万象琳琅,在洞天品相内,借气于三清,当属实打实的上品,众宾客踏入此方小世界内,俯仰能观天地之雄奇,便又不得不感叹起此位大能的厉害来。
赵莼观此盛景,不由询问起日中谷来,同为亥清所开辟的小世界,不知与真阳上清洞天,又有何等区别。
亥清遂应答于她,原来三千世界外,存在着一种奇珍,名作息壤,此物长息无限,永无减耗,在虚空内漂浮若沙尘,若洞虚修士或是仙人有幸得到一粒,可以此为基,开辟出一方独立于洞天外的小世界,日中谷便是如此。
不过此类小世界在洞天三品内,无三清之望,无大道之本,故而只能算作下品,有此生无望洞虚期的通神大尊,在不得已时也会寻求息壤,反过来借开辟世界的玄机,助自身成就小洞天境界,而此类修士不得称之为大能,亦无法再进一步,成就仙人了。
赵莼这才稍作明了,只是境界差距实在远大,在理解某些知识时,识海又有晕眩之感,她遂按下不表,待日后修为增进,再作研究。m.jcjjwx.com
辰时三刻,山钟震鸣,丝竹奏响,真阳上清洞天峰峦如聚,数十座峰头承下连绵宫阙,琉璃碧瓦下,玉阶回廊景致幽深。
自正殿下望,有万阶长道,刻尽祥瑞之兽作阑干,雕遍瑞云沧浪为天梯。
赵莼着赤色金纹锦袍,束发戴冠,衣着与亥清纹饰相当,此刻奉长香登阶,步步踏来,众宾客才得见此回拜师典礼正主的模样。
她身形高挑,姿容清隽出尘,眉眼间秋水盈盈,却暗蕴冷光千重,叫人不敢轻视。
亥清刚烈恣意,这新收的徒儿却是锋芒内敛,沉静如水……
待她踏尽长阶,众人又是通身一震,好年轻的岁数,好精深的剑道修为!
分玄境界的剑意第二重,便是他们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亥清的徒儿,竟又是个一骑绝尘的剑道奇才!
此中有一玄剑宗前来观礼之人,见此不由心痒难耐,恨不得上前亲自相看一番,只是顾忌着正牌师尊亥清在此,当下并不敢妄动。
拜师大典礼数须得周全,赵莼手中长香,先奉道修之祖乞丘,再奉开山祖师太衍九玄真仙,此后才并入香案之内,向师尊拜礼。
因宾客、长辈入席早已唱过,故而待亥清受礼后,便到了登名造册,刻命符入师门的步骤。
修士诸礼中,在这一步向来会请同门长辈代劳,昔日池藏锋拜师,便请来了与珲英同辈的秦仙人,而赵莼拜入亥清门下,顶上的长辈便只得零星,故而众宾客今日都在猜测,究竟会由何人前来为她登名。
下刻山钟再鸣,亥清移步一旁,自正殿中走出一位衣着打扮同样正式,气度娴雅,华若桃李的女子,其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众人先是疑惑望去,见其人后立刻便敛下眼神来,丝毫不敢造次。
看似沉静无波的典礼中,底下已然惊涛骇浪翻起,不想亥清竟真将此等人物给请了出来。
上代掌门首徒,此代昭衍掌门的大师姐,温仙人!
而诸多宾客虽叱咤一方,在其面前都得算是后生小辈,便是家中长者,多数在其面前都得执礼相见。
待唱了面前人的身份,赵莼才知亥清请了如此人物亲至,她连忙行礼相拜,又见温仙人翻手一招,便有几行小字飘起,在其掌心化为一道日月交映的命符,赵莼上前接过,入手的同一时刻,只觉一道清气从天灵贯起,徐徐浮入天际。
此应当就是师尊所言的,命数纳入师门一系,气运同流了吧。
“赵莼。”温仙人声如莺啼,却不失庄重娴静,“既入我太衍九玄一脉,便望你恒守道心,明辨是非,晓天地法理,登无上道途。”
她轻轻抬手一敲,赵莼登时识海一震,顿觉诸多妙法贯入脑内,一时有鼓胀难解之感,好在此般异感只是一瞬,迅速又被元神压了下去,便听温仙人道:“本仙赐你一道太衍玄机,从此大道玄奇皆以神念辨之,此中种种妙处如今虽不得用,但往后修为渐进,自会予你各般好处。”www.jcjjwx.com
赵莼虽不知何为太衍玄机,但也能从一干宾客惊愕钦羡的目光中,知晓此物必定珍贵不凡。
又待拜谢完温仙人后,才到亥清上前,她先是凝望赵莼一眼,将冗杂繁复的礼辞三言两语简单说尽,后身形一震,厉色往四周扫去,喝道:
“今日礼成,赵莼便是我朝晖的徒儿,乃真阳上清洞天之人,日后谁敢心生恶念,上穷碧落下黄泉,本座都要亲手杀之,师门亲族,亦一力诛除,千年万载,不死不休!”
她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杀意,令众人脊背发凉,顿觉自身好似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不敢动弹半分。
这位煞星初成洞虚之时,就敢杀上龙渊,将几条为祸人族的恶龙生生抽了龙筋,如今在折损一名亲传弟子后,好不容易又有了新的徒儿,自是千万分爱重,株连师门亲族之举,旁人或不敢为,但落到亥清身上可未必如此。
是以各方势力之人皆铭记于心,额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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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