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视火砂蚓成山,又何止成千上万只,好在此类精怪不食人肉,不然对平成州百姓而言,又是一道浩劫。
赵莼毫不见顿足,登时凌身而起,伸手一招,将那赤红晶石取入掌中,而晶石甫一入手,受真元感召,便化为一股轻盈气息,初时散发向外的浓郁火气,亦随之骤然停下。周遭诸多火砂蚓本在享用食物,现下见宝物入了他人手中,顿时怒意暴起,向来者奔去。www.jcjjwx.com
此类精怪攻击手段倒也简单,无非是以头部裂出的口器加以撕咬,只可惜地脉之气出世才二十余载,火砂蚓日日吞吃火气修行,至如今也不过有堪比凝元修为的道行,赵莼以剑气斩落,立刻便见汁液飞溅,伴着残躯掉落之景现出。
而火砂蚓生机雄厚,残躯扭动间,亦生出新的精怪来,不过赵莼自有应对之法,剑气未成,便以罡风对敌,如此手段一出,哪还有火砂蚓反抗的机会,一时间,地穴内尖嚎声不绝于耳,赵莼亦趁势疾行出了地下,重临半空。
许是火行地脉之气业已被她取走,平成州地界骤然凉爽许多,下头尚有残躯扭动的火海,现下也开始有熄灭之兆。无有狭小地势阻碍,赵莼亦好放心施为,顿将一掌压下,四野听得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那熊熊火海霎时消却,其内火砂蚓受真元挤压,砰然化作齑粉四散,而孔道地穴塌陷,在地中现出一方巨大坑洞,更伴着赤红石砂在内,晶亮如宝物般。
州城内,才闻巨响消停,众人忧惧又是天火坠地的恶兆,不免担惊受怕了一阵。
而后日头渐隐于云后,不多时天象变化,雨云堆积而来,凉风在州城中滚动,百姓不明就里,连忙出门查看,人流愈发拥挤,有万人空巷之态。
他等仰望天际,忽而一滴凉意打在面上,伸手一摸,更不由惊叫出声,竟是下了雨来!
雨水入丝,初时还是淅淅沥沥,到后头便成了瓢盆之状,伴着轰隆雷声,将州城内的道路俱都冲刷干净,而百姓并不避走,反是欢笑着在城中奔走,仰面振臂,高呼阵阵。倒是先前驱车玩乐的年轻修士,因未曾料到大雨落下,此时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坐于华盖之内,也有斜雨随风而入。
卖伞老人把着铺子,忽想起先前向自己打听天火坠落之处的年轻女子来,这越细想便越惊愕,旁人只见他拍起手来,喜笑颜开道:“是仙人!是仙人!小老儿我,也是和仙人说上话的人了。”
此后平成州再不见旱景,陈国多番遣人来看,亦未曾发现老人口中的仙人踪迹,但那日轰然巨响,与城外火海消却的景象,却又始终证实了,这绝非是道观内供养的道人可做到的。
而不管陈国境内如何惊动,赵莼却已早早辗转去了其余地界,搜寻起那仅缺的木行地脉之气来。
……
淳午山,妙贞观。
幽静山林内,先闻潺潺水声流动,俄而一朵火云升起,虚虚笼于空中,将四处染就橙黄颜色,后又有几重霞气自下而上,使这火云层层向外推开,渐化作鸟雀、虎狼等百兽之相,最后砰然而散,化五色烟霞流于八方。
林间骤然闻得一声长叹,站立在旁的几位童子,此刻尚惊慑于方才那一般神奇景象,又不敢交头接耳,唯有眨着眼睛望向座处,暗露崇敬之色。正中对坐者乃两名女子,左侧身着月白裙装,发若堆云,神情沉静如水,而右侧端坐之人一袭紫霞道袍,乌发束冠,身形稍见瘦弱,眼下正伸手拾起案上龟甲,赞叹出声:
“道友真元之雄厚,实乃贫道所见所闻之冠,真不愧为名门弟子,我等野路子出身之流更难得比拟。”
她美目微亮,眼中钦羡之意不似作假,将龟甲偏偏收捡完全后,又听赵莼言道:
“区区推演之术,倒算不得什么,余道友若有向往之心,何不往北地一行,以道友资质,拜入正道十宗也未必没有可能。”
赵莼若没有底气,自也不会如此言说,她面前这女子唤作余蓁,乃是淳午山妙贞观的观主,才不过百岁年纪,就已有分玄大圆满修为,且还是在这等灵源稀薄之地修来,若非突破归合要取那地脉之气,余蓁怕是早就攀入下一境界中。
故而她这话都还算说得保守,如此资质在昭衍也能稳入内门,再受长老相看一番,更有一步登天,乘风而起的可能。
困于凡俗地界中,实是可惜得很。
不过余蓁倒摇了摇头,经她所讲,她本是淳午山以东,荆国境内一农家之后,被上代妙贞观观主领回山中修行,而此观祖师曾也是北地修士南渡而来,占下淳午山后开山立观。余蓁寿五十而入分玄,此后便接了观主之位,令上代观主得以离去,寻觅那五行地脉之气以求突破,迄今又得五十载岁月。而上代观主是早已突破归合去了别处,还是在外寿尽坐化,皆不得而知。m.jcjjwx.com
至于余蓁所求,却是守好这妙贞观,盼着早日有新晋分玄出世,好叫她得以脱身离去。
然而赵莼以为,凡俗地界并不见多少威胁,反倒是修士年华不可荒耗,灵机福源皆稍纵即逝,余蓁之念未免显得不知变通,何况那开山祖师亦不过凝元修为,更无需分玄境界才得立足此中。若她是这妙贞观主,必不愿畏头畏尾,损却了自身道途。
只是余蓁此举也无可指摘,两人观念不同,她亦不好强求于对方。
且今朝到这妙贞观来,主要还是苦寻木行地脉之气无果,欲要向观中修士打听一二,赵莼遂按下话头,改问道:“数日前与道友商量之事,如今可有了结果?”
余蓁受赵莼所托,遣派观中弟子四处打听异象,因施恩于对方,故而才请得赵莼出手,将她偶然所得的几枚龟甲残篇解出,如今见赵莼问询结果,不由面色微红,应道:“弟子们所经之处,都不见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日前有弟子回禀,说是南下有一姜国,其中还有城隍存在,道友不妨和那城隍交涉一番,再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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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