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颓废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用拳头重重的捶打着胸口：“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挖我的心啊！”
“轰隆！”
天边突然响起一阵天雷，趁得张老太的哭声更加凄厉。
远在军区的二丫和在京都的秦楠也同时听到了雷声，两人似有所感的看向窗外，见雷声过后并没有异样，只感叹自己想多了，然后继续手中的事。
李家阳和张大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人也顾不得张娟是不是在生孩子，急匆匆的进入房间，正好看到接生婆用毛巾盖住张娟的脸。
在雷声响起的时候，张娟已经在晕睡中，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没了。
“节哀！”年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逝去，即使张接生婆在从业生涯中见多了，也不免觉得悲戚，看来是她老了，心也软了，今天过后就让大儿媳妇出师吧，她也该服老了。
李家阳踉跄了一下，连走带爬的来到火炕边，颤抖着手，尝试了几次才将轻飘飘的毛巾揭开，此时的张娟已经面无血色，李家阳心一横，将手指放在张娟的鼻孔下方试了试，发现她真的没有了呼吸，吓得他彻底瘫坐在了地上，目光扫过张娟凸起的肚子，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忙问道：“孩子呢？你快救救孩子！”
接生婆摇了摇头：“孩子也没了。”
李家阳鼻子一酸，心底的悲伤喷涌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娟还活着的时候他总是嫌弃她没文化，不是城里人，埋怨这儿抱怨那儿的，等到她真的走了之后，才发现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张娟，毕竟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你，李家阳很难不心动。
“阿娟！孩子！不要离开我啊！啊！！”
待在自己房里的吴素芬连忙捂住小壮的耳朵，内心仍是毫无波动。
张娟怀孕的时候只顾着吃和睡，也不怎么走动，连她这个不愿管事的人都劝过，但张娟仍然我行我素，生产困难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张娟难产而死她也不是很意外，只希望事后家里的长辈不要迁怒小壮，虽然小壮并没有推张娟，但道理在张家是讲不通的，吴素芬心里没底。
看着一旁吃粥吃得一脸满足的张老二，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已经过世了一般，吴素芬垂下眼眸，掩藏住心里翻飞的思绪。
当天晚上，张老太和李家阳哀嚎到凌晨，张老二倒是睡的香，小壮被吓坏了，吴素芬哄了一晚上没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吴素芬走出房间，就看到家里已经挂起了白。
被大雨冲刷过的大地一片泥泞，但还是陆陆续续有人来打听情况，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稀泥巴，姚大娘也难得闭了嘴，没再想着要询问八卦。
或许是昨天一晚上张老太和李家阳的眼泪都流干了，张娟的白事被举办的极其热闹，吴素芬看着张老太强颜欢笑的脸只觉得牙疼，这是白事又不是红事，你板着个脸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何必勉强自己呢？
吴素芬看着院子里吃席的众人，处处都是欢声笑语，比张娟结婚时还要热闹几分。
老人寿终正寝后，将白事办的隆重热闹，给老人死后哀荣，让老人入土为安，她可以理解，张娟生前没做什么好事，死后还让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九城文学
说什么死者为大，这话吴素芬嗤之以鼻，张娟她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生前作的恶还得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受罪。
张老太和李家阳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到处敬酒，张大水坐在院门口数着份子钱，还自以为隐蔽的将一沓钱塞进怀里，张老二混在吃席的人中间，吃的满嘴流油，姗姗来迟的张老大一家木着脸，不舍的将份子钱交给张大水，然后就像是客人一样入座吃席了。m.jcjjwx.com
吴素芬只觉得心里发寒，抱着小壮的手微微收紧，小声叮嘱道：“辉儿，如果奶奶和姑父哭了，你就跟着哭知道吗？”
小壮歪了歪头：“为什么呀？”小壮正是处于好奇心重的时候，他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很开心，为什么要哭呢？
“没有为什么，辉儿跟着他们哭就对了，信妈妈的没错。”不管是因为张娟是小壮的长辈，还是因为张娟生前对小壮的诬陷，小壮在哭灵的时候都应该表现得悲伤，而且越悲伤越好，只希望事后张老太缓过神来后，想到小壮在哭灵时的表现，能够理智一些，不要无脑迁怒。
小壮很信任吴素芬，重重的点了点头：“妈妈放心吧，辉儿一定会哭的，就像姑姑揪了辉儿的肉一样，辉儿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对了，姑姑呢？”
吴素芬鼻头一酸：“你姑姑欺负过你？”她千防万防，还是让张娟钻了空子？
“妈妈别哭，辉儿不痛。”
吴素芬抱着小壮无声的落泪，这孩子真是...宁愿撒谎也不愿意见她伤心。
“好，妈妈不哭。”吴素芬像是在安慰小壮，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以后有人欺负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妈妈知道吗？”
“好，辉儿知道了。”
张娟的葬礼风风光光办了整整三天，第三天主要是哭灵，吴素芬带着小壮跪在棺材前，嚎啕大哭，小壮也不知道是记住了吴素芬的叮嘱，还是被旁人感染，哭得好不伤心。
但到底不是真心的，因为有张老太在旁边做对比。
“娟宝啊，你去了让妈怎么活啊！”张老太抱着棺材不撒手，“你怎么舍得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独活呢？啊！！你带着妈一起走吧，别丢下我啊！”
张老太太过悲伤，队里不少人听了都忍不住抹了抹眼睛，直到张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大家才发现张老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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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