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盯着阵前，燕军士卒已经解开了拖拽的战马，一大群士卒正忙碌着在地上安置火炮。
“不对吧？都督，我看这火炮距离城墙可是还有着六七百步吧，这玩意不可能能打这么远吧？”
吴复又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不好说，上次燕军的火炮射程，就已经让我们判断错误了，这回的火炮块头更大，理应装药更多，射程更远！”
张翼却没有一点乐观的意思，反而变得更加的担忧。
“我倒觉得没啥好担心的，火炮也就那么回事，吓人挺厉害，要说杀伤力，还不如一队弓箭手的齐射……”
吴复对火炮的威力持怀疑态度。
“再说了，这德州乃是运河重镇，城墙都是包了砖的，区区几门火炮也造不成多大的破坏！”
“这倒是真的，想靠火炮轰塌城池，除非是那种土城！”
张翼想了想，觉得吴复说的其实也挺对，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出于稳妥传达了备战的命令。
原本挤在城墙上的士卒顿时忙乱起来，开始各司其职。
烧火煮水的，堆放石块木头的，检查火炮的……
而城门后，也有士卒开始搬早就准备好的沙袋，层层码放在大门后面，防止炮弹轰塌城门。www.jcjjwx.com
不得不说，作为防守方，张翼实际上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刻钟，燕军阵前的火炮才算安置完成。
“太慢了……看来只能攻城使用了！”
朱棣站在阵后，多少有些失望。
他心目中的野战炮就是拿破仑使用的那种，有带轮子的金属炮车，一匹马拉着就可以跟上骑兵的行进速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发生遭遇战，直接停下来就可以投入战斗。
哪像现在这傻大黑丑的玩意，要开炮，还得现场给他弄个炮台出来……
“炮兵就位！一号炮，试炮！”
由弓箭手指挥临时转行，半吊子炮兵指挥官开始下令试炮。
几个炮手一阵手忙脚乱之，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升起。
一颗实心铁球，呼啸着冲出炮口，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烟，远远的落在了德州城外百米远的地上。
实心铁球砸落在干硬的泥土地面上，弹跳着滚出去几十米，稳稳的停在了城墙外几十米的位置。
而这炮弹，除了激起了满地的尘土，留下了一连串由深变浅的凹坑以外，没有对德州城造成任何损伤。
城楼上的明军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这会看到这一幕，却不禁嘘声四起，开始大声嘲弄燕军。
“你是怎么瞄的？不会瞄就给老子滚去回去种田！”
原本也是满怀期待，准备看火炮大发神威的张武，顿时就被气坏了。
“失误失误，末将重新来！这次一定打准了！”
炮兵指挥立刻承认错误，然后开始重新下令。
“增加仰角三！”
几个炮兵马上拿出准备好的木楔子，塞到炮管下一阵猛锤，将炮口抬高了一些。
“二次试炮，放！”
炮声轰鸣，实心铁蛋再次飞出炮口。
这一次，城墙上的明军居然连躲都不躲了，他们固执的认为，这炮弹根本就打不到城墙上来。
结果，这颗炮弹却狠狠的击中了城墙的垛口，一声炸响，土石乱飞。
城垛直接就被削去了一层砖石，而站在周围看热闹的明军，顿时就死伤惨重。
弹飞的炮弹直接砸死了两个，砸伤一个，而飞溅的城垛碎石也夺走了至少两名明军的性命，至于轻伤更是超过两位数……
城墙上惨叫声，惊恐的大叫声响成了一片，原本看热闹的明军士卒立刻蹲下，将自己藏在了城墙后面。
这威力不仅吓坏了士卒，就连张翼和吴复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等威力的火炮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至于暴昭，因为距离炮弹落点更近，早在炮弹击中城墙的瞬间，就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被吓的面无人色！
而在城外的燕军阵营，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李二蛋！好样的！干的漂亮！”
张武放下望远镜，喜笑颜开，使劲拍着跑炮兵指挥的肩膀，态度亲热，似乎刚才大骂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张将军！末将已经改名叫李继了，不叫李二蛋了！”
炮兵指挥有些委屈辩解，可惜却被张武华丽的无视了。
“李二蛋，就按照刚才这药量和角度，给本将军先轰个几轮，让他们长长教训！”
兴奋的张武直接就下令了。
李继也不敢扫了张武的兴致，只能放弃了对名字的辩解，开始挨个炮组的调试炮口角度。
“放！”
随着意气风发的李继高举的手臂使劲挥下，五门火炮次第开火。
巨大的轰鸣声，让无数前排的燕军士卒瞬间失去了听觉，而阵前腾起的硝烟更是将整个炮兵阵地完全淹没。m.jcjjwx.com
五颗实心铁弹在空中划出淡黑色的轨迹，然后重重的砸在德州城墙上。
三发炮弹击中了城墙，在城墙表面砸出了一个个凹陷。
一发炮弹击中城门，厚实的木制镶铁的城门，被砸出了数条裂纹。
而最后一发炮弹，则击中了城门楼。
城门楼上的木质建筑被轰塌了一半，无数碎木板四处飞溅。
张翼和吴复的身上满是碎木，让他们看起来显得无比狼狈，幸好他们有甲胄在身，否则就不仅仅是狼狈了。
飞溅的碎木，那也是能要人命的。
“都督，先躲一躲吧，燕军这火炮的威力实在太强了！”
吴复拽着张翼，就要朝城墙下去躲避。
“不用管我！作为主帅，留在城墙上才是我的本分……”
张翼沉着脸甩开吴复，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城墙上大叫救命的暴昭，接着说道。
“你把暴侍郎带下去吧！”
“可是……”吴复还想说什么。
“去吧！这是军令！”
张翼说完，随手将身上的碎木拍打一番，认然后就带着亲卫，开始在城墙上巡视。
他的行为，明显在很短时间内就稳定了军心。
张翼所过之处，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明军士卒们纷纷重新捡起武器，站直了身体。
“这张翼不错！有点气大将度！”
朱棣放下望远镜，赞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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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