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初季小狗求着他把这孩子带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那时就起了心思。
在这元白宗里,时无蘅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是断然不需要忍耐的。
一道无形的灵力忽起,猛地将放食盒的桌子掀倒在地,食盒连带着烛台,和一堆瓶瓶罐罐一起滚落到地上。
食盒里的东西散开,但里头却并不是白糯漂亮的糕点,而是稍微有些焦黑,不大规整的。
虽也不太难看,但却是不能和时无蘅拿到的那份相比的。
嗯?
时无蘅想去拾起来细看一下,然而内室里传出来些动静,他瞥见一抹衣角。
算了,先走吧。
回到竹屋,他又看见了地上散落的桂花糕,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子盯着看了一会。
他不是傻,好坏他是分得清的。
刚刚湛长风的那份……真的比不得他这个好。
……罢了,就当是那个狗崽子有心吧。
白发仙君抿着唇,一点一点将地上的糕点小心的捡回盘子里。
——
季重雪当晚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面艳红的墙。
墙里头是一栋高楼,高楼里头红砂粉帐,莺声燕语细细密密的传入耳中。
梦里的他蹲在墙角,盯着墙上的一个裂缝。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见自己问道。
不久,墙的另一边传来一声稚嫩细小的声音。
“我叫小野种。”
季重雪一愣,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他许久没有回答,那自称小野种的孩子有些着急,稚嫩的手贴着墙,上头满是伤痕,“你走了吗?其实我还有两个名字,小杂种和小畜生,你想叫哪个都可以。”
他说的坦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些字眼的意义。
不能说是圣母心泛滥,世间任哪个孩子面临这样的处境……谁人会不心疼。
季重雪沉默,万分隐忍的盯着冰冷的墙面,浑身气质愈发肃冷。
他知道救不了对面那个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在他曾经的世界里,应该是无忧无虑在幼稚园玩耍的时候……
忽然,墙面窄小的裂缝里伸过来一只小手,季重雪跪下身子,将其捧住。
那只小手灰扑扑的,满是脏污,甚至还有不少血痕,在此般寒冷的天气下,也免不了许多红肿与冻疮,与少年修长洁白的手形成强烈对比。
其实季重雪因为修炼功法,身上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但小孩还是觉得暖和。
他眨了眨眼,愈发将手奋力的往外面伸。
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琥珀色兽瞳,让他看起来十分诡异。
“哥哥,你明天还会来吗?”
季重雪正要回答,腰间悬挂的弟子牌闪了闪,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悠远且清亮的声音。
“重雪,那孩子找到了,速回。”
季重雪握紧了手里的小手,“是,师尊。”
红墙里头,懂事的小孩似乎知道他的为难,慢慢将手抽了回去,甚至下意识回避了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哥哥是不是有事?那哥哥快走吧,不用管我。”
乌沉沉的天空上,细细碎碎的雪落下来,轻飘飘的,却又一下一下重重的砸在蓝白袍的少年身上。
他动作极其缓慢的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墙缝。
“这是槐花糖,送给你……我日后会尽量来看你的。”
这本来是给小男主准备的……罢了,以后再补给小男主吧。
脏兮兮的小孩紧紧盯着墙缝里伸过来的那只手。
他不识字,脑子里没有什么东西来描述,只知道好看,比他娘身上带的玉还好看。
但是那只好看的手上沾了一点黑漆漆的污渍和血渍,应该是从他手上沾染过去的。
他突然不敢碰那手了,小心翼翼的捏着荷包的一角,“哥哥可以松手了。”
季重雪闻言松了手,终于起身往回走。
雪越下越大了,小孩被铁链拴着脖子,像小狗一样,脏兮兮的小手捧着一个精致华美的荷包,用力嗅着。
季重雪醒来时,头脑还昏昏沉沉的。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梦。
那个孩子,是狸奴?
小反派之前居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怪不得会成为反派。
「今日任务,帮助男主取得五菱草。」
季重雪回过神,道:“要五菱草?他要筑基?”
「是的。」
怎么那么突然?
家里招贼了还是怎么着?
「阿巴也不知道,主人去看看吧,他在后山的林子里。」
后山的林子?
那里也是人能去的地方??
季重雪心中焦急,唯恐男主把小命丢了,赶忙穿上衣服往外面跑。
无岸峰地属元白宗最偏僻的一个峰头,四周环水,进出有些难度。
对于修士如此,对于妖魔同样也如此。
原本那块地方就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精怪,慑于元白宗的威信,从来不敢造次。
可是时无蘅身子弱啊。
后山一直没怎么管着,现下肯定有一大批一大批妖魔了!
虽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也够这没筑基的小子吃一顿的了。
「你不跟你家师尊说一声?」亏得我还觉得主人你平日里蛮听话的。
‘说什么说啊,再说咱们男主就死在那儿了!’
阿巴无言,尽职尽责的更新导航。
许久,它又道:「主人,你确定你有打怪的实力吗?」
季重雪动作一顿,此时他已经到林子边界。
他咬咬牙。
来都来了,还能不进去怎么着。
他也才将将筑基,虽不是什么大能,却总比湛长风要好的。
眼见提醒无果,阿巴只能持续更新着湛长风的位置。m.jcjjwx.com
一人一统一路无言,安然的到达一个洞口处。
是一个巨大的树洞。
明明这树也没多粗,但这树洞却黑洞洞的,好似深不见底。
季重雪朝里丢了一颗石子,半晌都没听见一丝动静。
说不怕是假的。
但是救人也刻不容缓。
季重雪深呼出一口气,屏息凝神走了进去。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毒气什么的?
然而走进去之后,发现里头没有想象中那么黑,而是四处绿盈盈的,散发着微光。
细看之下,那发光的东西是一条条藤蔓。
‘阿巴检测一下。’
「报告主人,一切安全。」
季重雪松了口气。
他继续往前走着,然而没多走出几步,就被件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什么玩意儿?
他蹲下身子,借着昏暗的光,伸手轻轻扒拉了一下那东西。
大约是个花苞。
看不出颜色,也闻不见香气,但轮廓和手感都像是花苞。
‘阿巴?看看这个。’
「也没问题!」
阿巴很坚定。
闻言,季重雪放心的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那枚花苞。
几乎是瞬间,手指就被那柔嫩的花心包裹住。
季重雪一愣,试探着动了动手指。www.jcjjwx.com
这花苞内部不知是什么结构,紧密的贴合在他手指上,轻轻蠕动着。
还挺舒服。
但季重雪还是十分无情的抽回手指,抬眼看像其他地方。
到处都是这些小花苞,生长在绿藤上,层层叠叠的十分紧密。
他捻了捻手指,觉得有些不对劲。
定睛一看,手指上不知何时,竟附着上了一层粘液。
白白的,半透明。
季重雪老脸一红。
这花不对劲儿!
他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手指,继续往前走着,越往前走,这花越多越密。
季重雪十分小心的踮着脚走,害怕踩到它们。
“阿巴,你找的这路到底对不对?”
「准没错……欸!主人,你看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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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