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师是薄宴十岁那年逃出去回家后,薄来安给他找的心理咨询师。
只是这个咨询师一直都在让薄宴的病情恶化。
“他的双商极高,洞察力惊人,戒备心也重。当时我听从薄董的安排,多次给他催眠,都没有成功。
我只能潜默移化的让他的病情加重,有段时间,他整宿不睡觉,总说魔鬼拿着血镰刀跟在他的身后,开始闭门不出,甚至出现自残,自杀的症状。www.jcjjwx.com
在一次自杀未遂后,他说想去墓园看母亲,薄董心善,就同意了。却没想到那夜他的外公蒋老爷子出现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医师到现在都记得,那个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风衣的少年,从夜色里朝自己走来。
明明长得像个天使,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可自己就是被他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漠吓到了。
他让人摁住自己的身体,拿着匕首,嘴角带着笑,黑眸冷清。
手起刀落,刀子插进了离心脏一寸的地方,然后让人把自己倒挂在了树上。
那样子,那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完完全全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无论他怎么求饶,解释,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自己。
一想到他最后看自己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尾巴骨冒起了一股寒气,顿时,整个背脊都凉透了。
陈医师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捧住桌子上的茶杯,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宸轻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废物。
但还是起身关心地问道:“陈医师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陈医师连忙摆了摆手,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讨好地看着顾宸,“我听说他换过几个心理医生,可能因为他从心底就不信任他们,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现在他的心理医生叫金铭,他是全世界最具天赋的心理医生之一。还有一点是,他是金家的小儿子。金家和薄氏有着密切的业务往来。所以金铭不可能背叛他。”
这一点顾宸自然是知道的。
薄宴所有的资料他都有,但饶是这样,他能查到的东西很少,特别是关于他的病情。
甚至有的接触过薄宴的心理医生说,他根本就没心理疾病。
顾宸有些烦躁的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口香糖,打开包装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嚼了几下。
烦躁好多了。
他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陈医师的面前,坐到桌子上,看着他道:“那按照你的推测,他的病会不会已经好了。”
陈医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吹,我当年也是全帝国最好的心理医生。
而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在外面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到家里,正是心灵薄弱,对薄董信任度最高的时候,他都没办法把把自己的心敞开。
甚至还在那段时间里调查清楚了他的位置是薄董透露给绑匪的,甚至联系了蒋老爷子。从这就可以看出来,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连相信都做不到,就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也就没有被治疗的机会。
可病就是病,特别是精神疾病,大概率会随着时间变得更严重。”
顾宸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时暖那张漂亮、稚嫩的脸颊,还有那双干净漂亮,却倔强,甚至决绝的目光。
薄唇不由得灿烂的上扬,眼里流转着漂亮的浮光。
“哇哦。”
他好想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薄宴是怎样的怪物,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她肯定会被吓着的,想到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他就兴奋。
顾宸嚼着嘴巴里的口香糖,忍不住想着,要用怎样的方式,把这个大礼包送给时暖。
而这个时候的时暖刚睡醒。
她有些恍惚的回想着刚才的梦,兔子和狼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很幸福,他们还生了一个孩子。
兔子躺在床上,看着人把孩子包在襁褓里的孩子抱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是一只抱着奶瓶吃奶的狼崽子。
该死,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时暖忽略掉偷偷爬上耳朵的红晕,从床上爬了起来。
突然间,就做了一个决定。
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偌大的庄园笼罩在血红的夕阳下,美的不真实。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夹子,随手把头发挽好,夹起来。
然后拿起手机,边看边朝着外面走去。
她刚下楼,就听到了车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大门口。
陈一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薄宴下车,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冲他笑的时暖。
她穿着粉色的家居服,头发挽起,露出漂亮的面容,和纤细的脖颈。
那双漂亮的眼睛盈满了笑意,融在夕阳里,变成了他此生看到的最美好的画卷。
他有些怔住了,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想留住她,而出现了幻觉。
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时暖有时候也在门口迎接他的。就和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
只可惜,后来她知道了真相,就再也没有等过自己了。
他想到了她的那句变态,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次。
也是奇怪了,很多人这样骂过他,他从来没在意过。
可偏偏她嘴里的这两个字,却入了心,成了他摆脱不掉的梦魇。
薄宴强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刚想仔细看的,就看到的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跳起来,勾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本能的伸出手,搂住她的屁股,抱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在想什么?”
软玉在怀,她身上的淡淡的奶香扑鼻而来。
他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
他露出一个笑,温柔的看着她道:“没什么。”
“我给你做饭好不好?”她羞红了脸问着,多亏晚霞也是红色的,染红了一切,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刚才决定了,她想和他好好试试。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她心里明白,她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很喜欢。
薄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好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好好的问问她的,可嘴巴却先一步张了嘴,“好。”
时暖就笑了,吻了吻他的额头,“那我去准备。”
说完,从他的怀里跳下来,像只花蝴蝶似的跑进了屋子。
薄宴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
他低头,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口。
把所有的疑问都压回了心底,抬脚朝着屋子里走去。
时暖已经进厨房了。
这里有两个厨房,大厨房在里面,外面还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九城文学
薄宴从客厅走到餐厅,就看到在穿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忙活的时暖。
上一个给自己做饭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隔三差五的就会做一次,说亲手做饭才是最能表达爱意的事情。
只可惜,每次她都会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甚至会把整个厨房给烧了。
然后她就会抱歉的看着自己道:“不好意思了,阿宴,不如妈妈带你出去吃饭呀,吃法国菜好不好?”
后来,她死了。
这世上唯一一个觉得他是个孩子,而不是怪物的人死了。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人爱他,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做饭了。
薄宴看着时暖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心不由得一暖。
他抬脚上前,朝她走去。
时暖刚把菜洗好,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
“你要知道的,我吃了你的饭,就是你的人了,我会一直黏着你,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惹得她的脸颊又染上了一片绯红。
时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小声道:“你这样抱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饭了。”
薄宴吻了吻她的发顶,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所以这是补偿吗?”
“不是,我就是想给你做饭吃。”
时暖放下刀,回头,看着他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你为我做什么都是浪漫的。”
她就笑,“那你先去换衣服,当你下来,我就做好了。”
薄宴的手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嘴角,听话的嗯了一声。
时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更浓了。
这就是最平凡的烟火气里的幸福吧。
时暖想着要是以后他们也可以这样,她等他下班,给他做饭,其实也挺幸福的。
时暖就炒了两个素菜,其他的都是李嫂准备好了的。
薄宴换完衣服下楼的时候,菜已经摆上桌了。
他看着摘下围裙,伸手给李嫂的时暖,快走两步把女人搂到了怀里。
熟悉的清冽的淡香传来,时暖抬头看他,人就被抱了起来。
她早就习惯了,乖乖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欢喜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薄宴抱住时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筷子。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就做了两个简单的。等改天有时间,我给你做一大桌子的菜。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得了我妈妈真传的,家常菜做的很好的。”
说着,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蘑菇放到了他的嘴边。
薄宴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菌类的东西。
以前这里根本就没有蘑菇这种食材的,只是她喜欢,他才让人准备的。
可他对上她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别说蘑菇,只要是她给自己的,砒霜他都甘之如饴。
薄宴张嘴把蘑菇吃到嘴里,本想直接咽的,可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很认真的嚼碎了。
“好吃吗?”
“好吃。”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嘴巴里的蘑菇味淡了,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了点。
可回头,就看到时暖又夹了一块蘑菇过来。
“好吃就多吃点。”说着她又把蘑菇放到了他的嘴边。
薄宴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把蘑菇吃到嘴里。
这一顿饭吃的很和谐,时暖一直都在给薄宴喂东西。
薄宴也和以前一样,给她投喂着。
这样的场景把薄宴的记忆拉到了以前,那个时候他们就是这么恩爱的。
现在想来,却恍如隔世。
时暖吃的差不多了,端着果汁杯喝着果汁。
看着薄宴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才问道:“你一会儿还要工作吗?要是没有工作,我们一起看看送过来的婚纱集。”
薄宴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件事,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时暖借机搂住他的脖颈,撒娇道:“我们一起看看,毕竟当天我是你的新娘,你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薄宴不由得在她耳边道:“你应该知道的,你不穿的时候我是最满意的。”
时暖瞬间脸就红了,笑骂了声,“讨厌。”
薄宴看她撒娇的样子,也笑了。
大手不自觉的更紧地抱住她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把这样的她一直留住。
两人吃了饭后就上了楼。
卧室外间的桌子上放满了婚纱集,时暖牵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拿起来翻看着。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开着两盏暖色的台灯,包裹着两人的身体,温馨极了。
“这件很好看耶。”
薄宴皱了皱眉,“太露了。”
“那这件呢?”
薄宴看着后面的镂空设计,还是摇了摇头,“这个设计师不好,我们看看别的设计师的。”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旁边的一本。
时暖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了,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不如选中式的好了,裹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听起来挺不错的。”
时暖就无奈地笑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看着他那张英俊如妖孽的脸道:“阿宴,我们都努力地好好相处好不好?
尽量做到彼此坦诚,不欺瞒,不隐藏。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我可能都帮不上忙,但我希望你可以告诉一点一点的我。我的事可能对你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我也会和你分享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宴,我爱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爱的。所以,你爱不爱我呢?”
她其实一直都记得,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这也是她之前她发现真相后,觉得他只是在玩弄她,根本就不爱她最重要的凭证。
而此刻,她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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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