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格外冷,出门前边边特意开窗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那呼呼的寒风给姑娘冻得一个哆嗦,嘭地合上了窗。
姑娘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那圆滚滚的年画娃娃似的才肯下楼,她今儿要和李德音一道出门办年货,按说该囤的东西家里都齐全了,但小老太太总想着赶趟,和当年的外婆一模一样。
“宝儿,好了就下来,阿许他们还等着。”李德音往楼上喊了声。
边边抓过衣架上的围巾,匆匆下楼:“来了。”
等站定在李德音面前,老太太看着姑娘忍不住笑出声:“今天穿的这颜色更显白了。”奶呼呼的嫩黄色,这颜色其实不好穿,很容易翻车,姑娘年纪小皮肤白,一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的藏在圆毛毛领中,当真是好看。
说着,帮她把围巾给弄好,这东西是前些天李德音自己动手织的,围了两圈才发现有些长了,边边伸手费力地又绕了一圈,这会儿整张脸都恨不得陷在里面了。
沈穆清端着茶杯走过来瞧了一眼,嚯的一声:“捂成这样。”
边边伸手扒拉了一下,露出嘴巴:“冷。”
老爷子眼神颇为傲娇:“想当年我们——”
可惜,话头还没扯开就被李德音捂了嘴:“得了,自己在家好好看电视,我带对联纸回来给你写好不好。”沈穆清今年自入冬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加上早些年不大注意留下的病根,实在是难以养护。
“那你要说话算话,早些回来。”说着,又乐呵呵看了眼边边的围巾:“织得真好。”沈穆清对于家里的老太太向来不吝啬那些溢美夸耀之词。
李德音笑他:“年轻时可没少给你织,也没见你多喜欢。”
老爷子:……
该怎么告诉老太太他其实很喜欢,只是那时候装熊好面儿没表达。
“得了,乖乖呆在家,我给边边买完衣服就回来。”
“我也可以一起去。”老爷子眼巴巴地看着小老太太。
李德音拿过小毯子盖住他的腿,半蹲下身子,声音很温柔:“等天气好些了。”
她是苏州人,声音一向软乎,更何况这会儿耐着性子哄人。一旁,边边原本歪着小脑袋看着沈穆清撒娇的模样偷笑,可李德音哄人的模样实在难得,边边一时看呆了,回过神又觉得心里隐隐的难受,她悄悄转身推开门出了院子。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积得很深,钟启鸣在台阶处堆雪人。www.jcjjwx.com
“阿许,龙眼吃了核递我。”钟启鸣团好了头,站起身堆在了胖胖圆圆的身体上。
温知许看了眼他堆得那个形状十分怪异的雪人,没说话,从兜里拿出那两颗龙眼,一个个挤开塞进了他嘴里。
钟启鸣吱哇乱叫:“嚯……怎么往我嘴里塞。”
温知许挑眉,淡声:“我不想吃。”
钟少爷:……
那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他据理力争:“那为什么不直接塞进雪里,又不是一定要吃。”小少爷吃这玩意儿嘴容易打泡。
“哦。”顿了顿,温知许语气十分淡然地陈述:“可你说你要核的。”
钟少爷:……
死板,死板,死板!
龙眼地汁水溢在指尖,黏黏腻腻的,温知许附身想捏一团雪,还没等动作,就有人递过来了。
边边把手上那团学揉在他指尖,小声:“捏一下。”说完就缩回手,哈了口热气暖了暖。
“乖。”温知许笑,另一只手揉了下姑娘的小脑袋。
“小狗腿子。”钟启鸣一天不和边边干嘴仗就浑身难受。
更难受的是沈边边不回他,小少爷弯腰,姑娘半张脸藏在针织围脖里,他伸手去扒拉:“怎么不说话——”话说一半顿住,他手刚摸过雪,冰的边边哆嗦一下躲开了。钟启鸣眨巴着眼睛直起身,对着温知许,很夸张地做着口型:哭了。
温知许皱眉:“沈边边。”
“啊?”姑娘抬头看他,露出整张小脸。
确实,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但没掉眼泪。
“又怎么了。”温知许俯身,轻叹了一句:“怎么回回都跟个小可怜似的。”
边边移开视线,小声反驳:“哪儿有。”m.jcjjwx.com
一旁,钟启鸣小声插话:“确实,这个真没有。”他一点不觉得沈边边这个鬼丫头哪点可怜,他日复一日生活在沈边边的压迫之下才叫可怜。
此时的边边深刻贯彻了谁都可以说话但钟启鸣不可以的方针,转头瞪了他一眼。
钟启鸣:……
“哇哇哇,阿许她瞪我。”
温知许把手上那团雪朝小少爷脸面上扔:“该。”
小少爷:……
这艰难的人生。
风又吹起来了,边边朝温知许身边躲了下。
温知许伸手把羽绒服的帽子给姑娘戴好:“说说,刚刚是不是掉眼泪了?”又侧过身子给她挡着风。
“没有。”边边攥着他的衣角晃悠:“就是刚刚看见爷爷头发都白完了格外显眼,又想起他腿还不好,晚上一睡觉就疼。”说着,小脑袋整个抵在他怀里。
是真的难过了。
温知许垂眸,一时无话,只是抬手覆在她后脑勺轻轻揉了下。
一旁整理好自己脸面的钟启鸣:……
这,这个,呃……
他们两个人这个动作是可以的吗?是合理的吗?
咽了咽口水,钟少爷又抓了把雪往自己脸上揉,清醒后试图打断:“那个……你们,停一下看看我。”
边边在他怀里把眼泪蹭干净了才抬头,转身看着钟少爷。
尴尬,这种两个当事人丝毫没有自知自明的情况让局外人钟少爷十分尴尬。
好在身后传来开门声,脚步声渐近,钟启鸣轻咳一声:“那个,奶奶出来了。”顿了顿,转身:“我给我家老太太打个电话。”
两个小老太太约了一起出门,顺便叫上了钟启鸣帮着拿东西,小少爷闲的,顺带着把温知许也给薅了出来。
“嗯。”温知许应了声。
钟启鸣松了口气,直到下一秒,看见温知许俯身去给沈边边擦眼泪,他又别扭了。
他们越自然钟启鸣越觉得别扭,真就……
草,小少爷在心里呐喊,什么鬼啊温知许和沈边边。
九城文学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