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完那节卫生法学课差不多也就到晚上六点了,两人沿着长宁河道往早樱园那边的餐厅去。
九月底的晚风开始变得细腻温柔,边边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又转过身子扯了扯温知许的衣袖,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期盼:“这个发型好看吗?”
是齐可爱带着她去学校附近一家颇受学生好评的理发店做的,齐肩短发加上额前一层薄薄的刘海,清纯灵动之感扑面而来,这其实有点像九零年代的那种发型,只不过近年来并不大流行,最近韩流席卷狂风浪潮般,身边好多人都烫了那种大波浪,边边也吃不准温知许更喜欢哪一种。www.jcjjwx.comm.jcjjwx.com
好一会儿,温知许抬手轻拨弄了一下姑娘额前被风吹得乱晃的碎发:“好看。”
边边开心了,眼睛亮晶晶的,很矜持地蹭了他一下,就一下,之后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前走。
温知许跟在她身后,听她小声跟自己说着话,没多久又掰起指头细数着一会儿想吃的东西,说早樱园那边的食堂最近新聘了个很会做糕点的师傅,她早想去尝尝了。
从河对岸悠悠吹来的风还带着点夏末的暖意,姑娘齐膝的裙摆微晃,岸边长廊里藏在草丛中的照明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这一刻是极好的。
长宁河通往早樱园的这条路他走了六年,人人都说这是条适合生出绮念的缱绻宝地,温知许瞧着身前那个穿着蓝色娃娃领泡泡袖的小小姑娘,几乎是一瞬间,难以自抑地意识到,他心动了。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好比他现在手心覆上了层薄薄的冷汗,心慌意乱间连呼吸都适时的,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只是突然想起好些年前背过的那篇桃花源记,里面有句话写,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钟启鸣也说过,面对那种朦朦胧胧心跳随时随地可能被无限放大的情感,喜不喜欢心不心动你告诉人女孩子说不知道那才是纯粹的耍流氓。
“边边。”温知许抬眼,突然开口叫她。
姑娘转过身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温知许想了几秒,看着边边,声音带着哑意:“你喜欢——”
边边点头,很自然就接了话:“我喜欢你。”
温知许默然,喉结微滚动:“你认真点。”
随风传来些花香,边边怂怂鼻尖,像是埋怨:“你为什么总觉得我——”顿了顿,她选了个十分贴合境况又略微高上那么个层次的词语:“轻浮?”
好比齐可爱对待爱情的态度,明明上学的时候还喜欢人陈词喜欢的茶不思饭不想,结果毕业之后刚在一起没一个月,啪唧,这个爱情骗子就把人给甩了,边边当时听说完这事儿只觉得她更像是在和陈词比赛,享受完刺激之后谁先甩了对方判谁赢。
但姑娘自觉十分专一,她既没能随随便便把到温知许,也没抱着快餐式爱情的态度准备新鲜够了就放手。
她是要和温知许长长久久的。
可温知许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太明白需要人教的小朋友,包括爱情。所以他很认真地看向边边,开口道:“是喜欢温知许?”轻顿,补充:“还是习惯?”
边边眨眨眼,一时愣住,半晌,试探着开口:“习惯……之后,喜欢?”
她犹犹豫豫的,又觉得他像是在官方劝退,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但也只是一会会而已。
温知许轻叹:“你认真些想。”声音淡淡的带着无可奈何,但边边莫名就听出了温柔和包容。
月色渐渐明朗了起来,映在河面上,光影斑驳间泛起层层涟漪,朦胧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裹上了温柔的外壳,迷离美好。
边边低垂着小脑袋,像小时候那样,脚尖在石板路上轻轻踢着,一下一下的,好久,她小声说,像是有点委屈:“可我就是想你喜欢我啊。”
越说越小声:“而且还得是很喜欢的那种。”
她想要温知许的爱,这件事情明明很简单。
闻言,温知许蹙眉,沉吟几秒开口:“这只是依赖。”就像过去十年间那样,八岁的沈边边会很轻易就依赖上当年的温知许,而十八岁的沈边边也只是习惯了这种依赖。
边边抬头,心跳有点快,她不解,只是低声问:“这样不可以吗?”
温知许摇头。
姑娘眨眨眼,酸酸涩涩的感觉袭来,带了些怯意乖乖点了下头,她道:“那我再想想。”
轻顿,又为自己找补:“反正,也不急。”
“但你,你现在不能喜欢别人。”她强调:“我一早排了队的。”
话落,也不给温知许拒绝的机会,径直转身挑了一条小路离开长宁河道,往公寓楼的方向走了。
身后。
温知许轻叹口气,眼神里有无奈,因为沈边边,更因为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他不想稀里糊涂就答应她,却又难以抑制地一步步沦陷。那种很可恶的习惯告诉他,喜欢上沈边边仿佛只是件很顺其自然的事。
九城文学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