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学生都上了大巴,赵老头看见班委那边给比了个手势,他点点头,转头看向温知许:“到家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别忘了啊。”
“嗯。”温知许应。
“啧,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赵老头颇为嫌弃,沉吟几秒,没忍住问:“最近小白鼠研究的怎么样了?我瞧你像可以接我班的样子,要是不顺利就回来跟我学历史啊,不嫌弃你。”
温知许抬眼,语气很淡:“老师。”
“嗯?”醉意消散了些,赵老头眯眼看他。
“我最近研究人体。”
赵老头:……诶哟,进化了呀。
轻顿,他放缓了语气:“您上车吧,我一到家就给您打电话。”
“成。”赵老头又看了眼小姑娘,笑呵呵的:“我走了啊。”
边边点点头,软乎乎的:“好。”
大巴慢腾腾地启动了,车尾的示廓灯亮起,扬起的灰尘胡乱飞舞,车身晃动着逐渐消失在拐角处,边边终于放下张张合合的爪子,轻舒口气,侧过身子,额头抵在他身前,小声:“回家。”九城文学
温知许没说话,面色较之前有些冷淡,微往后退了些距离,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哭了?”眼梢薄红染了层水汽,有泪痕,湿漉漉的。
边边仰着头,微愣,慢吞吞道:“因为……他哭了。”因为周怀谦哭了,边边能感受到那滴眼泪慢慢滑过她脖颈时的温度,仿佛烫的人心颤。
其实她这样很乖地仰头看他的模样很漂亮,眼睛鼻头都红红的,精巧的鹅蛋脸上还带着肉感,五官也很好看。这会儿年纪还小,但不难想到以后长开了会是个什么祸人的模样。
他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倒不是像常人说的那种类似于,家养的那颗水灵灵的小白菜被谁给拱了而一时心起愤懑的老父亲心态,更像是一种嫌弃,没有起源,单纯觉得不配。温知许无端发燥,放开姑娘小巧的下巴,指腹在她眼角狠狠蹭了几下,擦干了水汽轻捻,又沉着声音问她:“眼泪呢?滴哪儿了?”
今天这身裙子其实是荆禾挑的,跟姑娘以往的风格不太像,设计感很强,方领带荷叶边松紧式也可以被拉成一字肩,所以……锁骨周围大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闻言边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肩颈线那一块。
温知许蹙眉,手覆在姑娘颈后,拇指指腹在她停留的地方重碾了几下,边边轻缩了下身子,带着凉意的手指推了一下他的:“疼。”
“沈边边。”温知许叫她,声音有点闷。
“嗯?”
“不要随随便便给人乱抱。”他说。
边边微愣,她虽然醉了,但还能思考,于是小声回他:“你今天有点,奇怪。”轻顿,摆摆晕乎乎的小脑袋,像是突然想起开心的事情,思维十分跳跃,问他:“你怎么来啦?”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小姑娘碎碎念道。
喉结微滚动了下,温知许轻声:“是你单方面的不接电话。”
好像是哦,边边嗫嚅:“你老是管我。”轻顿:“但是……栖子巷,挺好的。”有很漂亮的倪烟,很好吃的豆花,大榕树,还有栀子花香。m.jcjjwx.com
温知许不欲和她争辩,淡声:“你说好就好吧。”反正你以后也去不了了。
边边丝毫没体会到这话语里满满的敷衍,闻言点点头:“那我原谅你了。”
“刚刚为什么哭?”
转来转去话题又被绕了回来,边边打了个呵欠,语气绵软:“因为难过。”但是见到你我就开心了。
她不欲再想这些让人脑袋发疼的事情,两手张开,很乖地要抱。
“喜欢他?”温知许垂眸,没理会她的诉求。
姑娘抬眼看他,似是奇怪。
“嗯?”
“没有。”我喜欢你呀笨蛋阿许。
温知许那阴沉了一整晚的眉眼总算有了松动,轻嗯了声:“回家。”他伸手牵她,姑娘不动。
“?”
“喝醉了。”温温吞吞的,小脑袋径直埋进他怀里:“脚软呀。”
“沈边边。”
“嗯?”
“不要撒娇。”
边边蹭蹭他:“哥哥。”
“边宝没有撒娇。”她小声哼唧。
温知许轻叹:“那你要怎么办?”
“要抱。”顿了顿,又咕哝着改口:“要背。”她两手环抱住温知许的腰,头微微侧过来看见一旁的车,很小声地和他咬耳朵:“我不要坐车,头会晕。”
他笑,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发:“可这里离家很远。”
边边不干,圈着他的腰不肯动,小声和他讲道理:“可你小时候就会背我回家。”说着,姑娘踢掉了脚上那双黑色小皮鞋,顺道磨磨唧唧地蹭掉小袜子,光脚踩上他的,呜咽:“脚疼。”
那双黑色的小皮鞋边边平日不怎么穿,可要说磨脚倒也谈不上,都是荆禾千挑万选的,她这会儿……可能纯粹是想作一下或者喝醉了闹他。
温知许伸手轻拍了下姑娘的小细腰,她品出拒绝的意味,眼睛都不带睁一下地轻呜,说什么脚后跟都磨红了,就是走不动了。他无奈解释:“你不放手我怎么背你啊?”
她觉得有道理,闭着眼睛后退几步双手张开,很依赖人的模样。光着的脚径直踩在地面上,脚趾微蜷曲。
莹白漂亮。
温知许俯身,伸手把她踢掉的小皮鞋捡起来,开了车门放进去,又交代司机跟在他们身后。
那边的没等到人又开始哼哼唧唧的,温知许听着,很淡地笑了下。
小祖宗。
路上。
边边圈着他的脖颈,绵密的说着话,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更多的时候是叫他的名字,很乖。
“温知许。”顿了顿,她念:“寂寞相思知几许。”
“阿许,你——”
鉴于她很认真的在悲春伤秋,温知许径直回道:“我不寂寞。”
“好吧。”边边蹭了蹭,吞吐的气息尽数洒在温知许的颈窝,湿湿的,还有些痒。
“边宝,不要乱动。”
“没有乱动。”她伸手捏捏他的耳垂小声咕哝,有点可惜地问:“你怎么不寂寞捏?”那我才好当你的女朋友啊。
“睡觉。”
“不要。”边边小声:“阿许,你要不要我啊?”
“如果不要呢?”
边边呜,试图挽救:“我是白送的。”
温知许笑,逗她:“但是养你有点贵。”
“我只吃白菜叶子。”
“那好看的小裙子呢?”
她顿,有点委屈了:“你怎么比我还穷。”
……
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说着不睡觉的人趴在他背上沉沉睡去,唇瓣微嘟着,单瞧着就像是在撒娇。司机停了车,忙帮着打开车门,看着温知许背上的小姑娘,轻声笑:“还跟小时候一样粘人。”
温知许摇头,把人抱进车里:“她这样的时候也少,辛苦您了,一会儿尽量开稳些。”
“成。”
温知许矮身坐进去,轻碰上车门,姑娘又自觉拱进他怀里,手攥着他的衣摆小声叫他。
“没事儿,睡。”温知许伸手拿过副驾上的大衣盖在她身上:“乖。”
前面陈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乐了下。
还真是跟小时候没两样。
九城文学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